既如此,她就笑納了。捏碎那顆黍米粒,朝他手一伸,將盒子收入靈芥中,心情愉快地繼續上路。

    她的行爲令人瞠目結舌,太卑鄙了有木有?

    靈芥裏的林舒傻眼地接着九方盒,將它妥善安置在芥子裏的一個角落。沒有打開看,以前被人利用她的好奇心,打開別人的盒子一瞧,靠,被吸進去了。

    好奇心不僅會害死貓,人也難逃厄運。

    就連楚少主亦一臉鄙夷,不過他是鄙夷白衣童子的好哄騙。輕易就被人哄走一個上品寶盒,能容納百顆七階以上的靈珠、內丹,連他爹都沒有的好東西。

    他爹的寶盒頂多放置五十顆,亦可盛載五行靈珠,但必須在七階以下。以上的是單一格,且不能同時盛放不同屬性的靈珠或內丹。

    七階的靈力強,容易互相侵蝕牴觸影響各自的屬性。

    眼前這敗家娃子,不知誰家的,小小年紀見色起意被個小惡魔糊了腦子。

    但不管旁人怎麼想,白衣童子把盒子給出去後,繼續飄坐着閉目養神,很快便重新進入忘我的境界。

    元昭是個得理且饒人的,輕而易舉就討到一個寶盒的心情特別好。十分仁慈乾脆地結束騎馬馬的懲罰,從楚少主的後頸離開,懸立在側道:

    “你走吧。”

    嗯?!林舒、楚少主同時愕然,兩人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就放人。還是白衣童子反應快,隨手在旁邊畫出個傳送陣,隔空一巴掌拍向楚少主的後腦勺。

    唔?!來不及猜測她話裏虛實的楚少主就這麼被拍進了傳送陣,光陣的對面猶聽見幾道驚呼:

    “兒子?!”

    “煜兒?!”

    林舒:“……”那小子一路打怪弄得滿身是傷,居然還被人一眼認出,不愧是親生的。

    傳送陣消失,可白衣童子還在,元昭不禁斜他一眼,略好奇:

    “你不走?”

    “既來之則安之,濁惡之地,與人同行求個照應,”白衣童子端坐的姿勢和神色不變,唯獨語氣柔和不少,“望小友莫介意。”

    “你是想讓自己有個照應,還是覺得我需要你照應?”元昭徑自向前懸飄,一邊道,“若是後者,那我先謝謝你全家門了。”

    聽出她語氣裏的不以爲然,白衣童子的脣邊抿出輕淺的弧度:

    “自然是前者。”

    哼,小元昭神情淡漠,專心趕路不再多話。

    兩人同着白衣,年紀相仿,同樣冷淡。以相同的方式飄行,互不交談,那情形有着說不出的感覺。

    林舒在靈芥裏曲膝靜坐,時不時斜睨旁邊不遠的童子。

    能讓老鄉忍讓的,必然是另一個大佬,金童金女啊!金童玉女不適合形容眼前這一對。主要是小老鄉那傲慢模樣稱不上脆弱的玉人兒,金剛鑽更適合她。

    唯有金剛鑽,纔敢攬下自己這硬器活兒。

    專業討打捱罵的楚憨憨不在,林舒不敢聒噪,識趣且安靜地注視前路的風景。啊,清心草;呀,又一片生骨花;臥槽!同樣是煉洗髓伐骨丹用的焰首根……

    沒有楚憨憨在拖後腿,兩位白衣小童各自張開結界免受林間的怨戾濁氣侵擾,光速穿行。

    有上古靈寶現世,洞察天機的絕非她一人。

    頭頂時不時有陰影在陣法縫隙間掠過,聽到動靜略大的,引起元昭好奇擡眸瞅一眼,然後看到一頭疾風獅和一隻炫麗的綵鸞。

    九階疾風獅有雙翼,雄壯威猛;五階綵鸞仙姿繚繞,光華瑩泛。

    二獸的實力相差太大,若無人駕馭,不可能有並肩而行的情況出現。能駕馭九階疾風獅的修士至少得在大乘期以上,而據聞,昔日的鳳笛仙子最喜鳳鳥。

    想必二獸的主人就是那碧海聖域的少掌門及其夫人吧?看到他們的方向,想必也是衝上古靈寶而來。

    哎,上古靈寶現世,除了它自身的能耐,指不定還有守護獸。再加上這羣奪寶的同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啊……

    正思忖間,驀然聽到前方一聲婦人的慘叫:

    “我的孩子!放下我的孩子——”

    驟聞動靜,小元昭愣了下,隨即看到一道身影飛也似的穿過遠處的林間。接着看到一名婦人踉蹌追趕,她似乎受了傷,一手捂住腹部,神色一片蒼白。

    能出現在祕境裏的必非凡人,這位婦人就是金丹修爲。帶着孩子的女修,還不惜安危進入祕境尋寶,不是心大便是藝高人膽大,要麼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元昭分神之餘,一個滑翔調頭,朝相反的方向閃身追去。白衣童子一聲不吭地緊隨左右,與她的距離分毫不差。

    “東東,你不找靈寶了嗎?”靈芥內的林舒見狀,不禁提醒道,“在祕境裏發生的任何事,都可能是陷阱。”

    人啊,就是矛盾。

    先前在幻澤林,老鄉對沉睡中的人見死不救,她於心不忍。如今老鄉一反常態開始路見不平,她反而擔心了。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每個祕境幾乎都有類似幻澤林的區域,在那個區域裏沉睡的人八成以上都是中了招的,那是天然環境所致。

    而眼前這一幕純屬人爲,凡是人爲的皆有可疑之處。

    “我知道。”元昭淡定道,“我沒想救人。”

    “那你拐道幹嘛?”林舒不解。

    “這你別問,我自有盤算。”元昭沒有解釋,“眼下各路高人陸續而至,你儘量少說話,免得被人察覺。”

    實在要說就用意念,能竊聽心聲的人不多。倘若她們湊巧碰到一個,那隻能說她們比較倒黴了。

    “哦。”

    老鄉心中有數就行,林舒不再說話。

    同時,在前往靈寶的那個方向的一片密林間,赫然停着一頭疾風獅和五彩鸞。一對相貌俊俏的男女正在傾聽一名婦人的彙報。

    正如元昭所料,疾風獅和綵鸞的主人正是伯少掌門及其夫人鳳笛仙子,而這名婦人正是方纔喊救命的那位:

    “少掌門和夫人就放心吧,那兩名小兒若是去救我兒,證明他倆心善。萬一逮到,憑我兒那三寸不爛之舌定能全身而退。”

    甭看她一副三十多歲的模樣,其實她已經兩百多歲了。她兒子已經成年,目前已經是築基期修士,方纔用布裹着一頭噬齒兔充當嬰孩哄騙那兩名小孩兒。

    “辛苦你們母子。”伯少掌門欣然遞出一瓶丹藥,“我見令郎即將築基大圓滿,用此丹藥給他鞏固修爲吧。”

    那婦人喜出望外,“謝少主恩賜!”接過丹藥後,“少主、少夫人若無吩咐,小婦人就告辭了。”

    說得信心十足,終究擔心那兩名小兒爲難自己兒子。能讓少主、少夫人費心引開的,豈是等閒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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