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傳完功法,讓元昭自個兒遵循法訣練一遍,不懂就問。等她練完一遍,再睜眼時,阿爹已經不在書房,也不見留有紙條。

    “阿爹?”

    她尋遍了整個無極觀,始終一無所獲。

    “阿孃?”

    以爲他到阿孃的院裏了,趕忙跑過去一看,還是沒有。觀裏寧靜如初,彷彿她剛纔經歷的是一場幻覺。庭院裏的樹沙沙地響,那是秋風掠過葉子的動靜。

    小元昭站在觀門口的平臺上四周張望,熟悉的身影一個都不在,不知去哪兒了。

    阿爹,阿孃,玳瑁姑姑,珊瑚姑姑,季五叔,馮長史……

    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獨感驀然涌上心頭,有着說不出的難受,眼眶裏瞬即盈滿淚水。

    以前她不哭是因爲要臉,怕身邊的人告訴爹孃,讓二老爲她擔心。如今,她身邊的人都不在了,就算哭也沒人看見,更無人在意,不如痛快地大哭一場。

    可剛要哭出來,心神突然一晃,唔?

    眼睛一睜,熟悉的宮殿映入眼簾,她依舊在打坐閉關,依舊身處靈曜宮。爹孃去世很多年了,熟悉的面孔早已不在,心中被放大的傷感也剎時消失大半。

    原來是夢,又不是夢。

    阿爹不知是誰的阿爹,估計上次她自嘲天道是她爹的緣故,入夢的高人就以她爹的身份授予功法。

    因爲她的靈臺裏,確實多了一道《太虛混元訣》。

    太虛,又稱大虛,道也,乃宇宙萬物生化始源的氣之本體。大虛無形,聚散流動,充盈於天地間。法訣蘊含的深意玄幻奧妙,有待她在修煉中慢慢參透。

    通俗點說,她之前是與太古劍互換氣息修習煉氣。

    因爲靈丘界受業火影響,靈氣枯竭,難以支撐萬千修士的吸納修煉。畢竟修士們是以吸納靈氣爲主,誰的靈根脈絡能夠容納更多的靈氣,誰將成爲贏家。

    而她有太古在身,可以換氣調息,自造靈力。從無到有,滋養自己,也滋養着身邊的人。

    巫祝之術,讓她嘗試混天地二氣。雖然存不住,但學會控制正好眼下用得上。夢境透露,阿爹似乎對她磨磨蹭蹭的修煉速度很不滿意,故夢中傳道授法。

    想到這裏,元昭蹙了一下眉。

    傳她功法的不知是何方神聖,按理說,夢中傳道,意味着對方有意收她爲徒纔對,應該報上大名讓她行拜師禮。

    比如青鶴、紅藥,她倆在天郡得到仙師傳道,是知道對方大名的。只是不能告訴她,此舉雖怪異,至少她們知道授功恩師是誰。

    哪像她?對方來無影去無蹤,除了功法,啥都沒留下。

    在夢裏,她是真把對方當成親爹了。回到現實,即使對那人有很強烈的親切感,焉知不是對方刻意給她造的錯覺?

    所以,她對那人的真實身份與來歷心中存疑。

    但,送上門的功法,不練白不練。

    無論它是魔功或別的邪門歪道,她都想試一試。與野心無關,純粹是出於好奇心,以及過分平淡無聊的人生讓她對未來不抱任何期盼,想幹點刺激的事。

    人哪,在太平的歲月裏過久了,總是不甘寂寞。非要鬧出一些超出能力承受範圍的事來,才明白平凡人生的可貴。

    瞧,她就是這種人。

    況且,這《太虛混元訣》她在夢裏已經練過一遍了,有個大概的瞭解。這部功法分三層,第一層,學會混合天地二氣,與之置換調息,達到煉氣的目的。

    簡而言之,就是把太古換成天地二氣。在巫祝之術的基礎上,運行與調整天地之氣助她修煉。

    在夢裏試練時不覺得什麼,回到現實,重溫夢中的感悟,不由得心生一絲絲疑惑。似乎,好像,她在修行路上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爲下一步打好基礎。

    先是太古劍,接着搶到混元鏡,再到巫祝之術,最後來了一部《太虛混元訣》。

    恰到好處,不多不少,不偏不倚,連她懶得尋功法的脾性都算計在內。她如果稍微勤快一點探尋祕境,主動爭奪功法,估計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修成混元訣第一層,她的眉心會出現一縷煙狀印記,那是氣,道法一層的意思。然後修習第二層,依次類推。等眉心往上疊出三縷印記,表示大道得成。

    看似容易,實則艱難。

    第二層是將天地二氣換成宇宙之力,這看起來不是很難。實際上,光是感應宇宙之力便夠她修的了,更別說操控宇宙之源。

    第三層,屬於無法企及的高度。

    破開虛空,將天道管轄之下的大小宇宙之源運用自如。這難度,哪怕她與天地同壽也煉不成,懸乎。

    不過還好,至少她有了重新奮鬥的目標。

    大殿中,如夢初醒的元昭呆坐片刻,掐指一算,原來已經三年了。理清頭緒,微微輕籲,閉眼,放出神識觀察外界的動靜,順便參觀一下白帝城的變化。

    既然醒了,出去瞧瞧,看看身邊人的近況。

    ……

    大荒山的風景依舊。

    三年了,神稷宮的人俱在閉關。青鶴仍在隔壁的殿宇裏頓悟中,北靖、月華和紅藥在各自峯裏靜修。仙雲宗諸賢在一座峯裏閉關,赭百里和他的人亦然。

    雙方的弟子、門徒則分別散落在大荒山裏,或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靜修,並且在陣法被雷劫摧毀的地方分別建起一棟棟屋宇、塔哨。

    赭百里是個精明的,他吩咐門人將白帝城裏靈氣充盈的地方據爲己有。

    先下手爲強嘛。

    大概是她之前在仙雲宗造的動靜讓他心存期望,盼有一天白帝城的靈脈也能復甦。讓神武道的門人先佔爲敬的地盤,是他印象中靈氣相對較爲濃郁之地。

    設想周全,卻大可不必。

    整個白帝城都是她的,何須爭?還讓低階修士輪流上崗駐守。三年了,明明那些地方離大荒山相隔甚遠,受業火烘烤的程度更遠遠不及大荒山。

    可是,那些地方的守衛是換了一茬又一茬,沒有一批坐得長久的。

    連個凡人都不如。

    瞧瞧,種地種出大荒山方圓百里外的林舒,正渾身曬得黝黑,汗流浹背地勤快耕種中。她戴着一頂草帽,不時直起腰擦把汗,而後繼續與土地奮戰。

    隔壁不遠有兩個小胖墩在蹲地圍觀,身邊倒放着兩個大水桶。

    而遠處的天空緩緩奔來一輛馬車,車上有一名小胖墩,興高采烈地運着幾桶水過來。

    對了,大荒山的水源已經沒多少了。

    如今宮中所用的,是赭百里派人到極寒之地取回的百年、千年寒冰。分別擱在大荒山的湖裏、池塘裏,甚至是泉眼裏,由業火烤化的冰水。

    百年寒冰消融得最快,山中能有潺潺的流水聲,就是它的功勞。

    在業火的烘烤之下,大荒山上堆滿百年寒冰,也頂多夠用幾個月的量。那還是極寒之地的百年寒冰,若是普通冰塊,幾天就沒了。

    但是,若加上千年寒冰,那些百年寒冰就能用上十幾年。

    這是赭百里從過往的經驗中得出的結論,極寒之地的千年寒冰屬於凡火難融分毫,能承受異火慢熬的玄冰石。

    十幾年,目前已經過去三年。

    元昭剛得到功法,未來十年內怕是出不來。她不在,赭百里等人自然不會過多地考慮一名凡人的衣食住行,而青鶴等人不知何時出關。

    林舒是她的老鄉,淨指望別人照顧是不行的。

    記得看過典籍,極寒之地除了百年、千年的寒冰,還有萬年極品玄冰。只需珍珠大的一塊就能滿室清涼,千年不融。

    當然,那不是凡人能用之物。

    凡人只需接近它五十里,就已經化爲冰雕,更別說用它乘涼。除非用法器盛載,以咒文加蓋。正好她修爲重返巔峯,又習得巫法。

    不如小試牛刀,先體驗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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