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大小仙門如臨大敵,四處查找魔氣的來源。有人或宗門趁機渾水摸魚,公報私仇,向各自依傍的仙宗造謠,狐假虎威地抄了對手或敵對世族的家。

    一時間,各地民衆怨聲載道,天下紛然。

    小家族、散修們成天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唯恐哪天就成了魔氣侵蝕、被對手誣陷坑害的目標。爲求自保,身無依歸的散修、家族紛紛尋找強者作靠山。

    於是,除了大仙門,中等的修仙宗門亦迎來招收門徒的一波高峯。

    天下之大,人才濟濟。

    不少修士自知難入大仙門的眼,又或者懶得與人競爭,索性選擇了爭議頗多、善惡未明但極具實力的白帝城。

    之所以有此念頭,是人們看到一向驕矜自傲的九重殿,竟然也在白帝城設了分舵。知名的中大宗門都去了,身若浮萍的散修、弱勢家族哪有遲疑的道理?

    趁人少,速去搶佔最佳位置。

    可謂早到早便利,誰晚誰喫虧嘛。雖說白帝城裏無靈氣,可瞧瞧,外界的靈氣使勁往裏邊跑,以後會怎樣又有誰能預料?

    大中仙門都在裏邊訂了位置,小人物跟風乃求生之道。

    與外界的仙門相比,白帝城屬於君主制,偌大的國土,各地郡縣府衙堂口無數,多如繁星的競爭者,這種情況下想躋身大荒山將領的階層簡直難如登天。

    更甭提到女君跟前露臉,平生能瞅見女君的一角衣襬已是三生有幸。

    欲與天比高的修士,根本不考慮到白帝城安身立命。

    因此,到白帝城報名的多半是爲了圖個清靜太平,不必成天擔驚受怕的散修。各有本領,資質參差不齊,唯有一個共同的志向,求一個安穩的清修環境。

    當然,這種環境是要付出代價的。

    登記造冊,以後大家就是白帝城的人,地區的巡防治安得給神武道治理妥帖。若出岔子,在特製的冊子上按過手印的人們是逃不出白帝城地界的。

    這是神武道的治理手段。

    事隔上千年,赭百里早已不是當年那位恭儉禮天的賢君。如今的他殺伐果斷,鐵血手段。絕不允許有外界的勢力或魑魅魍魎在境內自出自入,肆意妄爲。

    女君爲白帝城打響了“霸道不講理”的名聲,不可辜負。

    ……

    同在一片國土上,外界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大荒山的方圓百里卻是冷冷清清,雖有百鳥歸林,但人跡罕至。

    魔氣來襲的那天,驚動女君以鈴音驅之,並現身向衆人道謝(由於立了心魔,知情人權當她在向自己道謝)。這意味着她很冷靜,並無走火入魔的跡象。

    俗話說,得道多助。

    既然正道仙門的尊長們都在助她閉關修煉,意味着那雲層漩渦乃是正道正法,於蒼生有益。

    於是,各峯的高階將領嘗試返回大荒山駐守,閉關靜修。

    然天威赫赫,懸於頭頂,且擴展範圍越來越廣,大有烏雲蓋頂、泰山迫近的壓力與沉重感。最終,大家受不住那股無形的壓力,在走火入魔之前狼狽逃離。

    返回大荒山方圓百里之外的營地駐守,重獲心頭輕鬆。無比遺憾地遙望神宮的方向,欽佩仍然倔強留守的各峯峯主。

    這些瑣事,對神稷宮毫無影響,置身靈墟的元昭更是一無所知。

    那天,她倉促地向那位女仙君道完謝,即刻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控氣術中,竭力維持雲層漩渦不潰散。

    她無須時刻關注外界的動靜,神稷宮有咒術、法印相護,只要無人碰觸,便是太平無事。就算有事,神稷宮的防護沒動靜,表示諸將、護法們還撐得住。

    一旦神宮的防護受到打擊,她端坐靈墟之內,就能將大荒山的情形盡收眼底。

    她對神王皋天之死,有遺憾,並無同情。

    他這是走火入魔的典型例子,警告天下修士,敵不過心魔便是這個下場。遺憾的是錯過與他一較高下的機會,等他重生,不知她還活着不?

    修行如同攀天塹,不慎落地即成仙,掛了!

    話說,她對那位女仙君挺好奇的,奈何分身乏術,無暇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之所以尊稱對方仙君,皆因其實力遠勝於上陽仙君,她見識淺薄,閱歷又淺。

    不知此等修爲的人該如何稱呼,故稱仙君。

    合該白帝城的子民有福氣,逢難之時巧遇仙君相助,使她不至於中斷混元之術。倘若這次功敗垂成,她倒是樂得輕鬆,只是不知何時纔有興致重新開始。

    修行嘛,隨心所欲方能事半功倍。

    但凡刻意行事,她心裏多半會排斥。屆時事倍功半,收穫甚微,還不如不練呢。

    揮散雜念,寧心凝神,專注施行混元之法將天地二氣淬練成靈氣,緩緩注入神稷宮的地底之下,向四面八方漫延開去。

    這些年,每逢操控二氣失敗,她便用太古進行修煉。

    久而久之,她的小宇宙靈墟靈氣充盈,足以支撐操控二氣。她就像天地間的一個空氣淨化站,吸的是混沌之氣,呼的也是混沌之氣……不急,來日方長。

    用混元訣慢慢轉化稀釋,終有一日讓她的國土恢復靈氣充盈……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眨眼又三年。

    三年了,諸仙門終於查清魔氣之亂,乃是絕聖門餘孽爲了擾亂世間秩序,不惜將封印在一處古蹟地窟壁畫裏的魔氣放出。

    魔氣源於兩千多年前的那場七寶之爭,它附於一道冤靈的身上,使其成爲魔物。

    不知被哪位大能封在壁畫裏,恰巧那位大能有位親人入了絕聖門,還成了門主的忠實擁躉。絕聖門被滅之後,他懷恨在心,立志在有生之年必報仇雪恨。

    他嫌棄正道修行成果太緩慢,突發奇想,放出魔氣任其附體助自己修煉。

    果不其然,修魔一日,進益千里,修爲漲得飛快。過度膨脹,難免引人注目。況且靈丘的正道之光,耀及四方,這片天下根本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爲能苟活,爲了有足夠的力量抗衡正道仙門,他潛往下界肆殺衆生。

    等到控制自如,這纔回到靈丘潛伏。

    得知白帝城的上空天威赫赫,似有莫大機緣降臨。他頓時起了貪念,欲過來奪人機緣。得知有大仙門的尊長在護法,便往無柱山把那瘋子神王放了出來。

    狡兔尚有三窟,何況他是魔。

    這三年裏,魔氣彷彿無處不在,把諸仙門弟子引得四處跑,鬧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如此一來,他膨脹了,以爲自己魔功蓋世,足以將諸仙門耍得團團轉。心高氣傲之下,偶然得知靈嶽宮的聖君拿着驚魂鍾前往仙雲宗,商議討伐他的事。

    他再次起了貪念,竟以爲親自偷襲聖君,必能成事。結局毫無懸念,被對方的昭昭聖光滅得只剩一具凡軀。

    臨化飛灰前,他留下狂囂的笑聲:

    “朗朗乾坤,魔道長存!哈哈哈……”

    聽得在場的修士心驚肉跳,煩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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