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的賓客被毒翻了?!

    九重殿上下大驚失色,楚殿主大怒,派人找來醫修,並將經手食物的僕役全部關起來審問。他昨晚收到消息便已徹底清查過一遍,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接觸食物的僕役們被關起來了,賓客雖不能關入大牢,待宴席散後亦將禁足於原定的各峯居所。

    畢竟,下毒的未必是僕役,主人家給客人下毒的概率亦微乎其微。反而最大的可能是賓客裏有人圖謀不軌,試圖把罪名栽贓給九重殿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

    在醫修給那位客人看診的同時,楚殿主暫時摒棄前嫌,命殿裏的長老和那幾個兒子一同幫忙徹查此事,還九重殿的清白。

    此舉在旁人眼裏釋放着一種信息,楚殿主有意退位讓賢了。

    繼任九重殿的並非原定的楚少主,傳聞他在中洲祕境入魔,被女君燒成殘疾。試問一個廢人如何能繼承九重殿?難怪此番楚殿主會把兒女們全部召回來。

    雖然被禁止離開,大家心裏很不爽,可又不得不忍着。因這是正常操作,誰家出了命案,在場的人都有嫌疑,豈能放任離開?

    何況聖域少主伯琴、仙盟鳳閣主,還有聖君、白帝女君都沒意見,旁人焉敢不從?

    殿裏,席上的賓客一個不少,都在默默等候幾位醫修的診斷。爲確保九重殿公正不徇私,除了本門醫修,賓客裏的醫修也在,包括略通醫技的越川道人。

    其餘人等皆端坐席位,不敢再碰案上的任何飲食。殿內除了那位傷患的慘叫,再無雜音。

    這份安靜令人心緒不寧,有人憋不住要四下張望,然後看到幾位不怕死的人。比如少主伯琴,靈嶽聖君,以及對面右上席的白帝女君正在輕閒地喫葡萄。

    可那幾人都是大能,一眼就能看出食物裏是否有異,比不過。

    自己的壽宴發生中毒慘案,楚殿主正在氣頭上。

    但見女君絲毫不受影響,慢悠悠地喫着案上的水果和飲子,難看的臉色稍霽。無論昔日的知己好友怎麼表示相信九重殿,皆不如直接的行動來得讓人暖心。

    當然,還有伯少主和……那孽子就算了,他是生死由命,無所畏懼,談不上信任。

    倒是那繼女,哼,正在力勸伯少主謹慎,無須拿自身的安危爲他人證明清白。姓楚的是否被冤枉,自有一羣兒女查證,何況還有聖君在。

    “他是你繼父,”伯琴無奈地瞅她一眼,“也是爲夫的丈人……”

    楚殿主的人品如何他不予置評,可他相信對方絕不會在自己的壽宴上毒殺賓客。而案桌上的飲食是否被人動了手腳,憑自己真君的修爲一眼便看得出來。

    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爲?

    “你是仙盟閣主,無論與人有何私怨,在外邊至少要做到公正嚴明,不偏不倚。”堂堂閣主,面對有嫌隙的人受害而幸災樂禍只會顯得她心胸狹窄,器量小。

    更何況,這位繼岳父與妻子並無滔天之仇,僅僅是她娘改嫁而已!何必呢?她母親被岳父一族囚禁十年,出來後瘋了就單方面與她絕婚,斷絕任何關係。

    與繼岳父相比,他更鄙夷親岳父。

    準岳母被繼岳父撿回家幾番細心醫治呵護,後娶爲正室,做女兒的難道不該感恩嗎?莫非她以前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對母親的愧疚全是假的?

    兩人做了數百年的夫妻,他首次覺得她如此陌生,彷彿不認識了……

    面對道侶疑惑打量的目光,鳳笛的內心亦萬般失望。

    她知道師兄此時的想法,他以前從不強求她提起親孃或前來探望。爲表尊重,甚至鮮少置喙她的家事。今日難得來一趟,他卻偏幫起楚家來了,莫不是……

    鳳笛眼皮一擡,望向對面那位正一臉百無聊賴,在身後近衛的侍候之下慢條斯理地閒坐着的女子,心裏頓如打翻了五味瓶。

    而對面的元昭察覺有人以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擡眸望來。

    呵,錯覺。

    對面坐席無人看她,鳳笛仙子正若無其事地看熱鬧。倒是伯少主恰好擡眸,兩人目光相撞。雙方同時禮貌一笑,並虛晃一下各自手中拿捏之物以示碰杯。

    亦恰好被鳳笛仙子發現,頓時醋意大發,敵意滿滿地盯過來:

    “堂堂元君,身懷濟世救人之能,何故眼下有人遭難你卻坐視不理?莫非他不配得到您的救治?”

    殿中衆人本就心急如焚,驟然聽到鳳笛仙子的這番話,頓時醒悟過來,對呀!殿上至少有三位大能在,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與其讓這些低階醫修浪費時間,不如讓他們瞧瞧。

    “鳳閣主的修爲也不低嘛,”元昭不以爲忤,不緊不慢地喝着小酒,“區區元嬰一眼看出本君無所不能,不知是哪位大能在背後給你膽量在此信口開河,煽風點火?”

    她根本不用看,那人倒下時,她已察覺其身上溢出一縷巫唸的氣息,和昨晚那倆黑心崽身上的咒念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黑心崽身上的是尋常咒念。

    眼前這位中的死咒,不出半個時辰就會慘死當場。而且,此人身上的業障淺薄,今生並無大錯,不該就此橫死。

    她遲遲不出手相救,是覺得事有蹊蹺。

    昨晚剛破了黑心崽身上的咒,今兒又來一個。憑她對巫術的瞭解,此人壽數正常不屬於橫死之相,所中咒術的時辰十分短暫,是今天剛中的招。

    可惜,方纔她環視一圈,看不到在場的人身上有巫咒的痕跡。

    哪怕是最有嫌疑的鳳笛,身上也無異常。

    到底是有人鐵了心要找九重殿的麻煩,還是另有意圖?比如把她誘出來。原因在於,靈丘的巫修幾近絕跡,用巫術給人添堵過於打眼。

    如果不想暴露,用毒不好嗎?

    靈丘的奇毒沒有上萬種也至少有數千種,用任意一種足以讓九重殿焦頭爛額。查出所中毒素,還要追查那下毒之人。如此一來,沒個一年半載查不出來。

    用巫術,有識之士一眼認出是巫修作祟。

    尤其是,欲加之罪的前提是九重殿必須藏有巫修才奏效。但據元昭所知,九重殿各峯沒有巫修修行過的痕跡。

    基於做賊心虛的心態,她始終認爲有人試圖用巫術引出爲黑心崽破咒的那個人。找她做什麼?該不會有同道覺得仙途寂寞,想爲自己尋個伴那麼簡單吧?

    且下的是死咒,一般的巫修在場也救不了。這種人,絕非找伴那麼單純。一邊開着小差,一邊聽着對面的伯少主用不甚愉悅的語氣爲其妻辯解:

    “元君何出此言?內子不過是欽佩元君的深厚修爲,且爲傷者着急才語氣衝了些……”

    “伯少主與其絞盡腦汁爲她圓話,不如勸她言語謹慎,心胸豁達一些。”元昭漫不經心道,“莫因自家夫君無意間瞅別的女人一眼便醋意大發,出言不遜。”

    說話間,一縷神識自背後溢出,沿着曳地的衣襬溜出大殿,在外邊的陰暗處凝出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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