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外界的紛擾,但拂雲殿的人實在抽不出閒暇經常打聽。長寂、沁羅和青鶴、紅藥等人已全部歸來,極力籌備明天赴宴事宜。

    除魔事畢,青鶴、紅藥仍未返回各自的師門。

    她們已各自傳話回師門,等天宮宴畢,護送龍元君前往浴桑島再回去。尊長們已允准假期,她們可以在九天多留一些日子。

    朝中有人好辦事,在哪兒都一樣。

    把龍元君三個字換成別個,包準她倆被尊長們罵個狗血淋頭。

    主要是拂雲殿的仙娥太少,有她倆留下,長寂、沁羅的時間能夠充裕些。至於天宮派來的八名仙娥,處理完浴桑島的雜務後,今兒個已由沁羅送返天宮。

    青鶴、紅藥曾勸元昭留下她們,畢竟以她的身份,哪裏還有人敢暗算她?

    要知道,光是浴桑島那座宮殿就夠大的了,何況還有各處雅苑廊閣、三步一橋十步一亭之類的,才八名仙娥實在太少了。

    聽說以前東母元君住那兒時,就有三十六名仙娥、六名仙官跟隨。

    這是仙侍、仙官的數量,還沒算門人、弟子。遷居紫明宮後,仙娥、仙官和門徒的數量就更多了。

    但元昭堅持遣返,要想清靜度日身邊絕不能留有外人。反正灑掃的活施一道法術就能解決,掌管衣裳、器皿、飲食之類的,長寂、沁羅可以用分身的嘛。

    大家都是神仙,都要修煉的,分身有術也是修煉。甭說仙侍,就連她自個兒也要勤勉,不敢懈怠。

    師尊身邊有人追隨是因爲她有授業傳道之責,自己閒神一個,用不着那排場。名副其實的能者多勞,身爲小徒的她目前處於躲懶的階段,無需多人侍候。

    至於居所的防護措施,容稷上神說過十方鼎有護宅的作用。屆時開啓十方鼎的防護陣法,出入之鑰交予三名仙侍妥善保管就好。

    防護陣法是十方鼎發散出來的法力磁場,外人進不去鼎裏的。

    對了,還有月鐮在,偌大一座島全是自己人,她方能安心躺平。雖然她有法子讓那些仙娥忠於自己,可百密終有一疏。她也累了,不願再用手段控制別人。

    再說,身邊都是自己人才能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多好啊!

    這不,見衆人歸來,林舒傍晚時偷空到外邊溜了一圈,戌時興沖沖地歸來一路上大呼小叫:

    “東東,咱放外邊的那塊牌子不見了!你讓人收起來了?”

    “沒有。”正在庭院的廊下與衆侍閒聊的元昭搖頭否認,“鹹霖仙君他們看不順眼拿走了吧?”

    豎牌子的確原始俗套了些,有用就行,她不介意法子老舊。

    至於爲嘛不用此刻的結界浮字示警,她懶,就這麼簡單。林舒施法做的結界質量太差,信不過。

    “哎,那不重要!”林舒揮揮手,坐在與廊沿打照面的圓石上,先端一盞茶湯如牛飲水地咕嚕嚕灌下,隨手一抹嘴邊的水漬道,“你們知道嗎?又有人不知死活跑聖德殿去了。”

    “誰呀?”紅藥和沁羅眼睛一亮,興致濃郁。

    尤其是紅藥,等送完主上回浴桑島,她就要到九重天的天醫署當學徒了,一想到日後能夠旁聽各宮仙君的八卦便心情激動。

    從凡人到修士,從修士到天上的仙子,她對挖掘大能們私隱的興趣始終如一,從未變改。

    知道太多會死人的,在凡間時她憑自身本事避過一劫又一劫。如今當了神仙,有老主公、小主公兩尊大神在,她大可放心偷聽。

    而長寂、青鶴性格沉靜,喫瓜的興致略濃,相當默契地對望一眼後洗耳恭聽。

    “雷嶽真君之子離澤君!”林舒的雙眼亮晶晶的,格外醒目,“仙娥姐姐們都笑他不愧是個憨憨,行事魯莽,下凡歷劫百餘年一點效果都沒有!”

    聽說他十分英勇無畏地闖入聖德殿,跪求真君放人。

    並聲稱願意替代琉光仙子留在澄心境裏受罰,只求放了她。結果真君沒理他,直接派人知會普元宮把人拎回去處置。

    本來大家對他勇闖聖德殿的事一無所知,是他被普元宮的仙君帶兵押走時有大聲嚷嚷,鬧得街知巷聞。

    “哦?他沒提過我名字?”元昭略感興趣。

    換作是她,必定嚷一句“龍元君,你個慫包!”指不定她一氣之下便去了。理智點的,她或許也會到聖德殿一趟,畢竟被當街喊名了不走一趟有點丟臉。

    慫不要緊,若被當衆戳穿始終有些不得勁。

    就算她處之泰然,被聖德真君聽到這話誤以爲她真的慫,把她叫到殿中一頓訓斥“身爲靈山一脈怎麼能慫呢?”,最後罰她作業加碼從此清閒不再也是有可能的。

    錯過在聖德真君面前給她穿小鞋的機會,離澤君這輩子都休想爬到她頭上。

    “哦,好像沒有仙娥姐姐提你的名字。”林舒略略回憶了下,“聽說他嚷時嗓門太大,負責押送他的仙君嫌吵把他禁言了。”

    噗,元昭笑噴。

    禁得好!就算他有滿肚子算計,一旦禁言就沒招了。

    離澤君被押去普元宮又當衆捱了一百雷杖,罰抄天規三百遍。且不許出席明天的宮宴,抄完天規即刻降職調配到三仞山當駐守天兵。

    他老子雷嶽真君也被普化仙君數落一通,押至玄雲臺捱了五記玄雷鞭。

    五記玄雷鞭不重,但傷的是雷嶽真君的臉面。得知親爹要當衆挨鞭子,離澤君總算有點父子之情嘶吼着要替父受罰。少師伯都也趕去了,懇請代師受罰。

    但雷嶽真君不許,鐵青着臉,當着兒子和徒弟的面捱了五記。

    大家都說他這是苦肉計,希望能讓兒子和徒弟及早醒悟,莫再犯下諸如闖殿、強求姻緣之類的糊塗事來。

    聽到這裏,元昭搓了搓額角。

    說實話,她挺同情雷嶽真君的。堂堂戰神雖不僅一個兒子和徒弟,卻肯爲二子豁出臉面挨鞭打。若明天還硬撐着面子出席宮宴,她會在心裏給他點個贊。

    這些年以來,少師、離澤君陸續犯過不少錯,沒少受罰。非她之過,卻多半是因她而起,回頭想想還挺唏噓的。

    所幸她就要離開了,遠居六重天的浴桑島。

    遠離是非之地,要是他家的徒弟和兒子還上門找茬就莫怪她手下無情了。離九天那麼遠,揍別人兒子時不用看家屬那副難過的神色,自己心裏也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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