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眼看少師伯都就要被光芒扯下去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冷刺刺的白光咻地從天而降,落地成形時寬袖一拂,呼地將少師伯都揮入隨之出現的光陣裏,而他自己則被島上的光芒扯入水月鏡。

    元昭盯着虛擬全景圖默:“……”

    林舒:“……這誰呀?”

    變.態還有好哥們?連天界都有那麼多是非不分的神仙嗎?真是大跌眼鏡。

    不等元昭回答,虛擬全景圖倏忽光芒一炸,影像霎時全無,室內僅剩下一面平躺着的水月鏡在懸浮着。鏡面先是微亮,隨後一道強勁威壓嗖地從鏡面躍出。

    須臾工夫,威壓凝成一道光風霽月的身影佇立兩人的面前。

    元昭依舊默然,僅面無表情地伸手收回水月鏡,隨手擺在案桌一旁與火鈴果作伴。

    倒是林舒,不明所以地傻傻地仰起臉一瞧,嚯!迅速收起電腦、手機,一邊翻身坐起呈跪姿向來人叩首,聲音因過度心虛恐慌略顯高亢:

    “拜見真君?!”

    變.態算什麼恐怖片?大神親臨纔是恐怖片的高光時刻好麼?!!可他怎麼來了?!當然,他肯定不是衝自己這種低微小仙而來。

    “小仙去沏茶,真君慢坐!”林舒識趣說完,靈活爬起身頷首低眉地退出雅室。

    確定自己安然無恙地踏出門口,先擡頭深呼吸一口氣定定神,然後一溜煙地跑了。沒逃,她是真的跑去沏茶了,在聖德真君面前她可不敢言而無信。

    聒噪的小仙一走,室內頓時空曠寂靜,氣氛仿如凝結。

    元昭無意打破僵局,僅熟練地用法術從室內一角的壁櫥裏取出坐榻與山字屏,飄到自己席位對面的一側擺放好。

    親力親爲,不忍直視。

    聖德真君,即雲瀾上神一襲淺藍袍服,瞥了身後的坐榻一眼。退後幾步至榻前端坐好,擡起一雙清冷的眼眸望來:

    “你確定要放縱身邊這小仙沒規沒矩?將來隨行左右恐惹笑話。”

    聽聞那小仙之前在三重天修習禮節時學得還不錯,結果跟了小師妹不到一年就把待客之道忘了。

    這莫非就是……近墨者黑?

    “師兄深夜到訪是爲了教訓小妹身邊的仙侍?”元昭可沒他那般坐姿溫雅莊重,身子一歪,靠着大引枕漫不經心地看着他,“有其主必有其僕,很正常。”

    換作平時,她或許會對三師兄敬畏有加。但今晚除外,凡與她作對的皆不配受人敬重。

    “你氣我救了少師?”雲瀾上神見她面無表情,便知道她在生氣。

    “你爲何要救他?”元昭淡然問,“天宮不作爲就算了,他一再對我無禮,不停滋擾,甚至半夜跑到浴桑島窺視本神的日常。你身爲聖德真君不僅不管,還不許我反擊?

    莫非靈山一脈的女神面對滋擾不僅要裝作不在意,是否還要在外邊脫衣沐浴任君欣賞以表大方……”

    “龍元!”見她越說越不像話,雲瀾上神忍不住出聲制止,移目闔眼,淡然道,“我無意救他,我是不希望你跟他有半點牽扯……”

    理智地說,他沒想過要阻止。

    遺憾的是,他的理智念頭不及本能意識快。覺得少師活該的同時,他已經把對方拂出險境。

    元昭:“……”這理由很強大,她一時間無言以對。

    “回頭我罰他永駐三仞山,讓他無召不得上天,自然無法擾你修行。”雲瀾上神睜眼,神色沉靜,“仙齡小不是你口出惡言的理由,方纔之言,我不想再聽到。”

    “是龍元無狀,”既然他道明原由,也肯出手懲治,元昭復坐起,挺身朝他拱手施禮,“謝師兄。”

    氣氛緩和,雲瀾上神望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穿的是無袖夏衣,不由眉心輕蹙。

    元昭施完禮,放下手時忽覺肩上一暖,嗯?她訝然垂眸瞧瞧兩邊,原來肩上覆着一件對襟大袖的銀錦披風。質地厚密有光澤,比夏衣厚重些但十分暖和。

    “浴桑島離天河較近,夜風清冷,以後注意添加衣裳。”雲瀾上神說着,望一眼外邊,一縷神念隨即飄出繞島一週,靜默片刻方道,“你島上的仙侍太少……”

    “師兄,”元昭無奈打斷他的話,“我乃日神,不是嬌滴滴的小仙子,不怕冷。”

    聽到小仙子三個字,雲瀾上神的神色微頓,便不說了。元昭見狀,自知言語有失,連忙賠罪式地雙手一伸,穿上他給的披風並笑眯眯道謝:

    “謝師兄。”

    雲瀾上神神色如常:“……”但不是很想說話。

    而元昭的話音剛落,那疑似在外邊摸魚偷懶的小仙侍林大姑娘終於磨磨蹭蹭地端了茶進來。一進門便察覺氣氛有異,可她既不敢擡頭也不敢擅自開口問。

    極力保持心態平和地給二人擺上茶盞,再處之泰然、不緊不慢地退出雅室。

    然後大鬆一口氣,暗暗吐槽,喵的,終於解放了。其他宮殿裏的小仙侍需在一旁侍候,她這裏不用。除非老鄉要求,不出聲就等於讓她滾蛋,非急莫擾。

    “師兄怎麼來得這般及時?”正經三秒後,元昭再次歪靠着引枕,看着端茶淺酌的師兄,“莫非您也一直留意我浴桑島的……情況?”

    說是日常未免太無禮,她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少師定會找你,看着他就行。”雲瀾上神淡然道,“你原本打算如何處置他?”

    “封進水月鏡,找個無人的地方扔天河裏封在河底,等我死了再讓他出來。”元昭仰望屋頂,一臉暢想,“本來想扔進弱水裏,但聽說弱水是女神,心軟……

    對了,天君慈悲,你罰他永駐三仞山,萬一天君不忍心看到少師族滅把他召回來呢?”

    “族滅是他咎由自取,窺視上神罪無可恕,除非他有制敵之法奉上。”對有功之臣天君是很仁慈,雲瀾上神道,“屆時,他若死性不改重蹈覆轍,任你處置便是。”

    但她最好能想出一個可免因果反噬的方法,免得損人不利己。

    “可是龍元,你對他深惡痛絕,可曾考慮過自己的不妥?”雲瀾上神神情冷淡,“愛之深,恨之切,行事之前務必清楚自己的內心,以免事成後悔莫及。”

    元昭保持靠姿:“……所以,我果真是那眼睛被糊了還倒了血黴的小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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