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鮫遇襲,元昭來得有些晚了,只趕上各路兵馬在收拾殘局。見她好奇那三道妖氣在找什麼,南澤水君拿出溯光鏡讓她從頭看起。

    溯光鏡裏,三道妖氣裏的其中兩道見人就殺,摘取鮫人的靈元。

    另一道則在四處尋找,但一無所獲。爲了速戰速決,它直接侵入一名鮫人的識海,這才發現深潭裏還有一羣。

    從三道妖氣入侵到水軍趕過來救援,元昭皆看不出對方到底在找什麼。

    但見深潭下,面對罩住鮫人的結界,三道妖氣屢攻不下,讓她嘖嘖稱奇。

    “這塵玉仙君的法寶着實了得,他人已死,仙元也已潰散,他法寶的結界居然還能撐這麼久……”這不科學。

    就算塵玉仙君仍在世,他也要時不時加固法器的結界。

    何況他人已死,法寶的威力本就大打折扣。能用已經了不得,不可能一如既往的穩固。瞧那三道妖氣來時輕車熟路的樣子,想必早有準備,包括破開結界。

    南澤水君見她察覺問題所在,僅笑了笑,未曾接話。

    兩人繼續看下去,終於,在水軍轉移倖存的北鮫時,元昭發現了一個異常。只見一堆老幼傷殘的鮫人裏,有一位全身裹着破舊布衣的身影隨着隊伍前行。

    此人全身裹得嚴密,還包着頭。

    周邊的鮫人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還是能看出他們若有似無地圈護此人。

    水軍見此人形跡可疑,曾質問爲何裹得嚴密,命令對方掀開頭巾一窺真容。北鮫的人見狀連忙解釋,說她因爲練功走火入魔毀了容,五官甚醜不堪入目。

    爲了證明他們沒撒謊,還特意衝那水軍掀起她頭巾的一角。

    那水軍一看,果然醜陋不堪無法直視,便一臉嫌棄地揮揮手讓她過了。水軍修爲低,看不出那醜陋面容乃是僞裝,可那拙劣的手段如何瞞得過兩位神君?

    就那驚魂一瞥,讓元昭看到對方不僅是一名女仙,有前世今生但無來世。

    “夷天族?”她訝異萬分,唯有夷天族纔有此等命格,“天界也有夷天之靈?”

    “三界俱有,我天族如何能免?”南澤水君嘆氣道,“想我天族這些年來,亦有幾位仙君、神君下界歷劫時無端失蹤,下落不明,大家皆推測他們也成了異界之靈……”

    瞧眼前這位女仙已具備上仙的品階,可她察覺自己爲本土的天道所不容,故藏身於最不起眼的北鮫族羣裏。

    她爲大家修復結界,鮫族爲她掩飾身份,伺機尋找回去的路。

    北鮫無能人,看不出她是夷天之靈。但見她身具純淨仙氣,以爲無害便收留了她。

    捕捉夷天之靈,只要不被天界察知便等於白得一枚靈元,尤其是她這等上仙的仙元更引人垂涎。由於天地法則的壓制,夷天之靈的修行比正常修士難上數倍。

    何況她是渡劫時穿越來的,身負重傷,修爲遲遲未能恢復。

    不知外間那些妖族如何得知北鮫藏了一枚夷天仙靈,這纔有了毀滅性的一場侵襲。

    “可她到了其他海域,終究瞞不了多久。”元昭道,“北鮫目前仍是人人可欺的族羣……”

    哪怕到了同族的海域,被人刁難看不起亦屬常事。爲了找碴,其他同族遲早會察覺北鮫裏藏有一枚夷天靈。藏匿夷天靈不是罪,但會把她轟出鮫族。

    畢竟她的存在是一種變數,容易招來禍端。

    “所以,我準備把她安置在南澤,另覓仙居讓她清靜修行。”南澤水君道。

    沒有妖敢在他的地盤鬧事,是保她性命的唯一方法。可她得知他乃道君之徒,怕他不懷好意正在考慮中。

    元昭聽罷,默了。

    不怪她多心,據前世狗血劇的邏輯,他這麼一收留,遲早日久生情自毀道行。

    “怎麼,師妹覺得有何不妥?”南澤水君看出她的異樣,便問,“或許你有更好的方法?”

    “並無不妥,”元昭搖搖頭,“若非我生性多疑,倒是可以把她安置在浴桑島。”

    四師兄的道行比她高,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雜念,毀他道行談何容易?

    “她連我尚且不信,哪敢跟你走?”南澤水君哂然道,“好了,此間事了,趁雲瀾未發現,你趕緊回去吧。”

    此話深合她意,元昭執手禮道:

    “夷天之靈有好有壞,望師兄日常謹慎,切勿大意。”

    言畢,身化光影飄搖直上,眨眼消失於北海的上空。

    “師妹氣度翩翩,機巧靈秀。果然只應見畫,非我塵土間人。”南澤水君仰望天穹,感慨萬分,“也就你這不解風情的天天盯着她的錯處一罰再罰,難怪她避你如蛇蠍。”

    話音剛落,他身邊一陣靈光漩動,乍現身影。倘若元昭在場定會嚇得分身潰散,落荒而逃。

    “她性子跳脫且多疑、懶怠,若不加以管束,難保她因爲雜念疏於修煉停滯不前。”雲瀾上神神色清冷,“你身爲師兄,理應助我管束她,而非護她犯錯。”

    “嘖,她哪裏錯了?分身下界,她本體不還在天上嗎?”南澤水君好笑道,“何況她下界是爲了救人,而非遊玩。再說,你要真想罰她方纔爲何不露面?”

    他不露面,意味着她此舉沒錯。

    “我是怕物極必反。”雲瀾上神道。

    他的職責是督促她勤勉修行,要講究方法。罰得多了,她就會像上次那樣破罐子破摔完全不買賬,到最後還是他先退讓。

    “這夷天靈安置在你那兒,不必時刻盯着。”雲瀾上神睥睨海面的忙碌,“你給了她安身之所,她接受與否悉聽尊便。生死天定,縱是神也不該多加干預。”

    “是。”南澤水君頷首,冒死添了一句,“你要早明白這道理就好了。”

    龍元君是否那小仙子轉世,他沒有證據。只知當年雲瀾爲了救她不惜豁出性命,被師尊好一通訓斥。這是他抹不掉的黑歷史,以前不敢提是以爲小仙子死了。

    雲瀾上神聽罷他的話,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隨後光遁離開。

    現在敢提,是因爲他身上重煥生機,不似以前那般死氣沉沉的。不管這跟小師妹有無關係,總之是好現象。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南澤水君默然輕笑,下一刻也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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