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元昭活像一位病西施,雖能獨立行走,但臉色蒼白手腳無力。正如林舒形容的,終於有點弱不禁風惹人憐愛的美人姿態了。

    倘若聖君在此,保準他寧負如來不負卿。

    聽得元昭啞然失笑,無言以對。她的傷終有一天會痊癒,如何攔得住他對西天的嚮往?他若喜歡弱美人,今生又怎會與她藕斷絲連餘情難卻?

    所以,因緣所至,乃人心所向,有些人的命運冥冥之中早已註定,豈是兒女情長能夠改變的?

    更何況,元昭並不想改變他人的命運,一切順其自然吧。

    包括三師兄的,她看着盒子裏的七顆轉元珠,心情有些複雜。思忖片刻,把盒子的蓋闔上收入靈戒。她的靈墟尚未恢復,藏不了東西,只能藉助儲物戒。

    她的功力也未恢復,無法煉化轉元珠,只能繼續收着。

    起身,步出自己的寢殿。

    “神君去哪兒?”長寂今日當值,連忙上前挽扶,“紅藥說了,您的傷還沒好,不能駕雲不能動氣更不能施法做無謂的事。”

    “什麼無謂的事?”元昭無奈,“她以爲現在的我還能做什麼事?”

    “她說您能幹的事多了去,”長寂嫣然,“上次親耳聽見你和廣嵐仙君商討的事,她那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

    當着神君的面不好說什麼,一轉身就囑咐倆仙侍近段時間務必寸步不離,省得神君悄悄幹些危險的事禍害她紅藥醫官的醫術。

    “她就愛瞎操心,”元昭懶得辯解,“我現在要去太華洞,順便走走,散散心。”

    身爲天人,就算長年累月躺着也不影響身體的康健。

    尤其是受了傷的神仙就該靜躺,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起身走走就差不多了。哪像她,身子骨未恢復便躺不住了,要起身坐着,坐了幾天又膩了要四處走動。

    不怪紅藥醫官操心。

    “我陪你去吧。”長寂堅持道,“自從你神元穩固,道君他老人家便回去閉關了,讓你安心靜養。”

    言外之意,沒事去什麼太華洞?道君閉關,找不到門口,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況且太華洞在半山,以神君目前的體質根本撐不到半路,無人在側可不行。

    對此,元昭亦不推辭。

    走出寢殿,從內庭經過中庭,最後來到前庭,始終沒發現某位神獸的身影。

    “月鐮呢?它被炸死了?”元昭狐疑地東張西望。

    “哪有這麼脆弱?”長寂淺笑,“得知你沒事,得知道君正在修復浴桑島,它便回去了……”

    有小主公在的地方,它休想好眠。

    不如守着法陣,看着浴桑島恢復原樣,然後潛回原來的地洞繼續睡。但這次它把沉眠的地洞挖得更深了,說除非小主公下次炸了整座島,否則驚不着它。

    “那我下次儘量把島炸了。”元昭氣笑了。

    “您還是悠着點吧。”長寂道,“此番動靜聲勢浩大,驚動道尊、日主連同兩位尊上的護法神將們一同出來抵禦,才勉強抗住攻擊你的力量……”

    這波來自天外天的攻擊,讓天宮格外重視,帝君、天君連同多位大神親至太華洞與道君商談了許久。

    “您若還想逍遙,務必低調。”長寂勸誡,“不然,等您傷好了,指不定天宮要委以重任,給你個一官半職就跑不了。”

    “真有這麼嚴重?”元昭訝然。

    “您以爲呢?指不定天君他們眼下就在太華洞。”長寂猜道。

    不無可能哦,浴桑島鬧出那麼大的陣仗,驚動不少隱匿仙蹤的仙神紛紛冒泡。自從神君回到拂雲殿休養,向來靜寂的靈山突然變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當然,那些動靜皆在半山以下,半山以上無人敢靠近。

    所以,神君此刻去太華洞或許有門可進,但裏邊可能不止道君一人。遇到別的仙神難免要應酬幾句,豈非耗神?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元昭站在殿前的臺階上瞅了瞅,率先步下梯級,“走吧。”

    見她堅持,長寂亦不阻攔,扶着她緩步下山。

    但正如長寂所料,元昭走到半路就走不動了,任由她扶着瞬移來到半山太華洞前。

    幸運的是,太華洞口敞開着;不幸的是裏邊傳出說話聲。她要跟爹談的是私事,有外人在不方便,不如改天再談。元昭剛要離開,卻聽見洞裏有人揚聲:

    “龍元,進來。”

    元昭不禁閉了閉眼,老頭子忒不識趣,有外人在喚她作甚呢?她雖打開了天外天卻被人轟得神元潰散,似乎沒什麼好顯擺的。

    但既然長輩傳喚,做晚輩的硬着頭皮也得進。

    把長寂留在外邊,元昭緩步邁入洞口,慢吞吞地往裏邊走。她察覺不到裏邊有多少人,如果人多,出場露個臉便佯裝精力不濟抽身走人。

    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繼續深入。

    往日瞬間到達的距離,被她扶着牆硬生生走了一刻多鐘。等眼前豁然開朗時,她尚未來得及看清楚裏邊有幾個人,便覺得眼前一晃,耳邊一道疾風呼嘯。

    等她定神一瞧,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阿爹的跟前,而右手正被一人扶着。

    “你傷勢未愈,怎麼出來了?”扶着她的人語氣冷淡。

    元昭默然擡眸,望着神色清冷的雲瀾上神呵呵一笑:

    “原來是師兄你啊,我還以爲是帝君、天君他們在跟阿爹商討要事呢。我躺了太久,出來走走,突然想過來瞧瞧。你們繼續,我在旁邊坐會兒。”

    雲瀾上神把她扶到一旁的高蒲團坐好,爾後朝老道君行禮:

    “那弟子先告退了。”

    “嗯,去吧。”老道君頷首。

    元昭見狀,坐着舉手行禮相送,一直側眸目送三師兄那高挺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這纔回過頭來,結果看到老父親一臉無語地瞅着她,表情一言難盡。

    “爹,你瞅我幹嘛?”

    “你瞅他幹嘛?”老父親沒好氣道。

    “我瞅他有罪?”

    “爹瞅你有罪?”老父親斜睨。

    “……”罷了,跟老人要正常溝通,否則會有代溝。元昭想了想,索性坦誠,“爹,爲何一定要我操控規則之力?師兄乃規則之神,您打算讓我做他的接班人不成?”

    “你有這能耐?”老父親揶揄道。

    “沒有。”元昭實誠地搖頭。

    “算你自知之明,”老道君滿眼欣慰,“那羅天梭若無規則之力的約束,你將來如何打得開羅天?”

    “就算有規則之力,我也無力支撐羅天開啓。”元昭不解道,“爲何不直接把羅天梭交予三師兄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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