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意窺視自家仙侍的日常工作態度,純粹想看看大家過得怎樣,是否感到無聊。

    將心比心,如果她是仙侍,神仙的壽命那麼長,讓她天天閒着估計會瘋。所幸,她的幾位仙侍各有各的人生追求,閒暇之餘回來住兩天的日子還算充實。

    不過,她瞅瞅在不遠處練習吹笛的小仙童,沉吟片刻,向其暗中傳音……

    小阿音吹得正專注,也不管自己吹得對不對。

    授業的長寂仙子在山巔護法,每隔倆月來一趟查看她的修習進度,爲她解疑。當耳畔聽到熟悉的聲音,阿音略顯瘦削的臉龐瞬時露出驚喜,忙朝衆人嚷嚷:

    “你們太吵,我要到那邊吹!”

    言畢,身形一閃掠出百里之外。她突如其來的興奮尖叫把沁羅等人嚇了一跳,不禁互相對望一眼,面面相覷。

    “嘖嘖,她好意思嫌咱們吵?”林舒瞅着小仙童的背影,揶揄道,“不睜大眼睛看看她自己的四周連只小蜜蜂都留不住,全部逃得不見蹤影……”

    哈哈,她的話讓沁羅、紅藥瞭然大笑。

    “唉,”瞅着小仙童消失的方向,紅藥感慨萬分,“難爲阿音了,在神君身邊修行多半要靠自己,指望神君希望渺茫啊!”

    “是啊,”沁羅同樣感慨,“當年神君言之鑿鑿地說自己行的,阿音肯定也行。我和姐姐便知道不能指望神君傳她功法,指點修行。”

    言畢,吐槽二人組爆出一陣大笑。

    林舒默默睨兩人一眼,道:

    “我勸你倆悠着點,少在背後吐槽她。雖然她在閉關,偷溜出關也是常有的事。”

    想當年,在靈丘白帝城的開荒期,老鄉在閉關數十年的期間不知溜出來幾趟,包括到她的桃林小院閒逛。

    還在她不知曉的情況之下,對方獨自逛遍整個國邦。

    正如妖族的小朔方他們吐槽,在白帝城的地界休想有祕密。女君無處不在,無所不知,十足偷窺狂魔。

    她當年聽了,深以爲然啊!

    “哎,無妨,聽見就聽見唄。”紅藥不以爲意道,“道君的神識無處不在,身爲天之驕女的神君焉能懵懵懂懂一無所知?”

    既是偷溜,神君就算聽到自家仙侍在背後議論她的是非,也會置若罔聞懶得現身。

    等到出關,這些微末小事她早就忘了。

    正如此刻,阿音突然離隊到了百里之外的湖畔吹奏,指不定就是奉了神君之命。今日之後,如果阿音的技藝突然精進不少,定是神君單獨指點她的緣故。

    追隨殿下三世,對方那點小習慣,身爲近隨的她們再清楚不過了。

    “但願她這次閉關別幹危險的事,咱們可都在這兒呢。”林舒想起老鄉上次閉關失敗的後果,心有餘悸道,“話說回來,沁羅,咱要不要把長寂換下來?”

    說是輪值,實則是長寂在日令宮值守的日子多一些。主要是她心靜坐得住,沁羅若無所悟頂多能靜坐一旬,即十天。

    “那我到山頂瞧瞧。”沁羅言畢起身。

    “一起去吧。”紅藥提議道。

    林舒沒意見,三人一同起身。最好能看到神君出關,雖然希望渺茫。三道光芒平地躍起,眨眼消失在晴朗長空……

    此時的百里之外,阿音欣喜拜倒:

    “神君!”

    在小仙童幼小的心靈裏,神君悄然出關誰都不理,唯獨把自己喊過來,可見對自己格外看重。

    今後,她定要認真修習,不辜負親人和神君的期盼。

    “嗯,”光華凝聚,元昭現形,袖手倚坐參天巨樹旁,一派悠閒道,“說說看,平時修煉遇到哪些不懂的……”

    她倒很想傳授小仙童巫音之術,可對方吹奏的笛音旋律仍雜亂無章不成調。還是耐心一點,等小丫頭能夠吹奏一曲再習巫音也不遲。

    自己一時半刻應該不會祭天。

    “神君要出關了?”答疑期間,小仙童忍不住好奇問一句。

    “還沒有。”

    出關作甚?禁足期哪兒都不能去,閒坐無趣。

    “那何時才能出關?我族的族老伯伯頂多坐兩年、三年,您已經閉十幾年了。”

    “不知。”順其自然吧,“哪有十幾年?才六年。”

    “六年?”小仙童微怔,神色茫然,“好像十幾年了……”

    “你是想家了吧?”神君斜睨她。

    “沒有。”小仙童猛搖頭,“阿爹阿孃託少主告訴我,必須學藝有成方能回霧幽山……”

    學不成就別回了,以免爹孃瞅見了傷心自家娃是個蠢的。

    哈哈,元昭淺抿笑意。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學藝不成便無法自保,與其回去露臉拉仇恨不如繼續留在她身邊,至少性命無憂。

    當然,這些話她暫時不會告訴阿音。

    那些過來人的經驗,小孩子一時無法理解,等將來長大了就懂了。眼下說得再多也是浪費脣舌,不如速速給小丫頭解惑。

    一大一小,一倚坐,一跪坐。

    在樹下輕聲細語地,不時稍加指點。末了,鼓勵她自律自學,自給自足。

    六年了,二百零九歲的小仙童長高了些,之前圓嘟嘟的小臉蛋略有拉長。仙家小兒的童年有着漫長光陰,不知何時方能成年。

    還是自己好啊,羽化昇仙時正年青,給阿爹和師尊省了不少麻煩。

    當然,於己也方便,能夠單獨出遠門暢遊九天……

    待到黃昏,小丫頭記錄在冊的疑惑全部得到解答。元昭囑咐她保守祕密,然後在對方無限敬仰的目送下化作一縷神識離開了浴桑島。

    見天色已晚,阿音連忙收起失落的心情返回金鸞宮。

    大殿之上,幾張擺滿菜餚的獨立案桌已經安置整齊,就等自己了。初次晚歸,想到待會兒還要撒謊矇騙幾位仙侍姐姐,阿音心虛得滿臉通紅,支支吾吾。

    “神君走了?”沁羅姐姐笑咪咪地問,“她是回日令宮還是離島了?”

    長寂仍在護法,想必神君只是出去散散心,閉關仍要繼續。

    “啊?!”沒料到對方一早看穿自己的心思,阿音剎時冷汗微滲,四肢僵直語氣結巴,小手本能地指着牌樓方向,“離離離島了……好像。”

    好像是?應該是?她還是個孩子,說不準。

    “我就猜到她會離島,”林舒心情鬱郁,“但願她安分點,別搞事。”

    在靈丘時,她每次偷溜出關必惹是非,甚至是殺戮。還好這裏是天界,不似下界有那麼多的糟心事。

    “算了算了,阿音入席,喫飯了。”

    “哦。”飢腸轆轆的小仙童連忙歸位,坐姿端正地舉箸大快朵頤。

    “我總有不好的預感,她出門肯定惹事!”對老鄉的德性實在太瞭解,林舒憂心不已。

    “無妨,惹了再談。”紅藥身經百戰,處變不驚。

    “聽你倆這麼一說,我有點擔心她遇到那什麼星君……”沁羅也加入猜測的行列。

    “不可能。”林舒、紅藥異口同聲,“她不惹無名小輩。”

    不,應該說無名小輩不敢惹她。惹她的皆是大能,所以才煩嘛。

    沁羅:“……”突然有點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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