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和林舒在南淵逛了一圈,遇到仙植便採一兩株,不管是否認識。而此番二人終於見到南淵奇花芝蘭草的生長地,偌大一片雪地盛長三株青幽的芝蘭。

    爲了能夠安靜小心地挖掘,元昭在四周下了隱形的結界。

    然後伸手輕撩那嫩綠幽雅的細長蘭葉,本不想採的,但最終還是讓林舒挖了一株。當年那唯一的一次芳辰禮時,二師兄曾贈了這樣一株芝蘭,她還沒用。

    可那株是死的,被採下靈滌乾淨裝進冰玉盒裏,留待以後作藥用。服下它不僅能衍生出獨屬每個人的體香,還具有治傷的藥用價值。

    所以,這次她不多采,就挖一株活的帶回羅天宮,嘗試移植。

    她不妄想它將來能夠分株成活擴大種植規模,只求它在自己的植苑裏活着就好。

    與個人獨特的體香比,她更喜歡鮮活的南淵芝蘭散發的清幽氣息。

    爲了營造極地雪寒的環境,兩人把芝蘭附近的泥土挖走一圈,包括矗在旁邊的大小山石。做事要徹底,難得來一趟,兩人索性把附近的雪層也颳走一半。

    還特別的體貼,儘量離剩下的兩株芝蘭遠點,免得破壞它們的生長環境。

    “小神君,你倆在做甚?”就在二人忙得不亦樂乎時,飛羽穿過結界來到作案現場,“千萬年來,不少仙家試圖移植芝蘭草但從未成功過,您又何必浪費心思?”

    “你纔來多久?怎知無人成功?”突遭旁人的打擊和潑冷水,林舒萬般不悅,“再說,別人不成功,不代表我們同樣不成。哎,你怎麼進來的?”

    “小仙經過上神的指點,僥倖得知神君的結界所在……”飛羽謙遜道。

    玄溟上神之前曾經收過弟子,有的已經身殞,有的去往異界入世修行,有的回了仙族本家承擔責任去了,而飛羽和凌山就是聽最後那位師兄提及的往事。

    莫說別的仙人,就連瑤池的仙子亦曾嘗試移植芝蘭草,均未成功。

    “上神知道小神君肯定不信,”說到這裏,飛羽奉上一個玉盒,盒裏是一顆冰藍的圓珠,“於是命小仙送來這顆冰靈珠……”

    移植芝蘭時,不僅要讓它獨處一片園圃,更要營造寒地的氛圍方有一線希望。

    是以,除了她們剛剛颳走的雪層,還要把這顆冰靈珠一同擱在園裏確保嚴寒的氣候。若這樣還不行,便請小師妹節哀吧,這顆冰靈珠權當送她的安慰禮。

    “行,回去替我問候師兄。”她還沒開始種就被節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元昭無語地接過盒子,“對了,那些仙家沒找到無極宮吧?”

    剛纔只顧着挖,忘了去圍觀。

    “沒有,”飛羽笑言,“上神素來不喜吵鬧,除非有大機緣者方允其進入神宮範圍,小神君大可放心。”

    “行吧。”滿載而歸的成就感讓元昭的心情爽朗,欣然道,“替我謝過師兄,等移植成功便邀他到我羅天宮喫席同賀。”

    嘁,她就不信種不活區區一株芝蘭草。

    “是,”飛羽哂然一笑,作禮告退,“小仙陪上神在此恭候小神君的喜訊。”

    嗬,看着飛羽閃身離去,元昭指着他離開的方向瞪着林舒:

    “瞧見沒?瞧這篤定我輸的態度!你們這些司植小仙要爭氣,替我把面子找回來!”

    “這是爭氣就能種活的麼?”林舒沒好氣道,“還好上神品行高潔,沒跟你打賭什麼的。否則別說面子,你連裏子一併沒了!”

    “瞧你這出息。”

    “我這叫自知之明!”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搜刮雪層和冰晶、冰棱,途中偶遇個別仙家不知天高地厚追逐靈獸。

    比如皮毛暖乎的貂,有寓意吉祥的白鹿,有仙姿綽約的仙禽等。

    入過極寒之境的仙家都知道,南淵的仙禽靈獸受極寒之神的庇護,抓不得。凡是不信邪非要抓的仙家,追着追着就迷了路,等筋疲力盡時會被扔出南淵。

    “哇,東東,好多小白!”雲舟裏,林舒趴在舟沿俯視林間走獸,指着大小几頭雪狐驚喜萬分。

    “怎麼,想抓?”歪靠着舟邊的元昭聞言往下瞅了瞅,看到一雙雙湛藍的冰眸,輕挑眉,“仙界的狐可比小白靈氣多了。”

    南淵相對天界來說是下界,對靈丘來說卻是上界,仙靈之獸自非尋常獸禽可比。

    “抓?要是以後讓小白看見,不得恨死咱們。”說她倆物種歧視,友盡!林舒想起老鄉曾說小白遲早會飛昇,只好打消養仙寵的念頭,“東東,不少有仙階的仙子喜養仙寵,你怎麼不養兩頭?”

    尤其她是一宮主神,怎麼也得養一頭拉風威猛的,以後出場威風八面驚豔全場。當然,月鐮很威風,可他是神獸啊!她們這些小仙侍在他面前要行禮的。

    所以不算。

    “嗐,”元昭哂然,“咱當神仙要追求實力和內涵,不玩那些虛的。”

    她在下界曾有幾輩子養過寵物,漸漸就不養了。一來要操心它們的日常;二來,但凡遠行必然牽掛。她不喜歡操心別人的事更不願心有牽掛,只圖自在。

    但人生無常,她可以不掛心寵物,卻不能不掛心特定的某個人。

    “不玩了,回吧。”她忽而意興闌珊道。

    此番下界是想見一見同門,順便遊歷一番散散心。如今逛完了,也該回去慢慢琢磨修復情根之法。如果那日的夢並非虛幻,意味着三師兄已經入世歷劫。

    她要去瞧瞧他的情根在不在,若在,從此皆大歡喜無憂慮,那才真是大自在。

    “也好,”林舒點點頭,清點着南淵之行的收穫,一邊道,“正好去打聽打聽花菱的情況……”

    就這樣,雲舟騰空而去。

    與此同時,在芝蘭草的生長之地來了三位仙人。芝蘭雖有馨香卻無香飄千里之能,更無神光瑩亮引人注目。

    是以,想要尋到芝蘭草只能各憑眼力和運氣。

    南淵芝蘭千年一株,就算雙株亦只長在一個地方,三株同長的情況亙古未見。但眼下,雙株的旁邊另有一個坑散發着新鮮的泥土氣息,可見是三株齊放。

    唉,三人看着兩株芝蘭,默語輕嘆。

    雖說此番確是託了道君之女的福,可她本是天之嬌女,要什麼仙丹妙藥沒有?何必非要跟下界的低階仙士搶機緣?

    現在好了,三個人同時找來卻只有兩株芝蘭,如何分配?

    這豈非刻意挑起爭端?

    唉,如今的仙二代、神二代一個個驕矜得很。既無前賢們自然流露的謙遜之風,更無上古大神的好生之德。行事但憑喜惡,罔顧蒼生之需。

    當今天君仁善,樂見萬物自然,甚少嚴格約束這些年輕仙神。

    以仁治三界,過猶不及,不知是福是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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