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和阿魯以傳音的方式告訴他,“神君未歸。”可他充耳不聞,繼續跪在那兒不走。碁</span>

    求助無門的感覺,林舒纔剛剛經歷過,感同身受,故未曾施法將之驅離。

    衆生不易,該如何處理等老鄉歸來自有決斷。

    ……

    經藥湯這麼一泡,元昭已經渾身疲乏,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可腦子還能動,聽罷林舒的話,便讓她把水月殿的鏡子拿來瞅瞅。

    半晌之後,元昭通過水月鏡看到跪在海岸邊的一道瘦削身影。

    近距離觀其面相,看出他道行淺薄,塵念極重,終其一身都只是個藤妖。若肯行善積德,潛心修煉,或能成爲一名德高望重受衆生尊崇的萬年大妖。

    但是,如果她把花菱的下落告訴他,不出百年便魂飛魄散。碁</span>

    他是妖,凡事慣於站在自己的立場對待一切。他和花菱是從小一起修煉的妖,相互視作親朋。他能理解花芊使小動作上天爲侍,卻不理解花菱爲情所困。

    如果讓他看到花菱對少師的一片癡心卑微得讓人憤怒,他會直接把少師弄死。

    可少師的前身好歹是九天之神,連元昭這位主神弄死他尚且要付出代價,何況對方區區一根藤妖?所以他屢戰屢敗,有幾次險些喪於少師之手。

    然後,氣得喪失理智的藤妖爲了早日恢復功力,不惜朝凡人下手。

    造下孽因必有惡果,終因罪孽深重遭了天遣魂飛魄散。花菱親眼目睹,既痛且悔,爲了挽救他不惜自掏妖元與功德修復他的妖元,得以重入輪迴。

    最終藤妖能重生爲體弱的人,花菱則消散於天地間。

    和風彌、花菱、藤妖相比,少師伯都就像天道的寵兒。無論身邊的人如何折騰悲苦,始終無礙他的修行。碁</span>

    簡而言之,此三人就像小白那樣,不過是琉光、少師之流得道晉仙的墊腳石罷了。

    可天意如此,旁人縱有千般怨念亦無礙對方的仙途。

    換作以前,元昭必然心生不滿去找道君阿爹理論理論。但眼下道君阿爹沒了,少師已無顏糾纏自己,她心裏所有的不忿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自己上了岸,自然也希望正在遭受同樣命運安排的衆生能夠安平喜樂,仙途自在。

    “她已轉世重修,苦樂自受。汝若執念,必遭反噬,好自爲之吧。”元昭透過水月鏡傳音給他。

    都說天機不可泄漏,一旦明確告知花菱的下落,他必前往。看到她愛一個人的姿態如此卑微不堪,定然不忿鑄下大錯。

    與其告知真相讓他選擇,不如勸他放下。碁</span>

    待漫長歲月之後,就算花菱不得善終讓藤妖心存芥蒂,也頂多是對她這高高在上的天神心存不滿,死不肯飛昇而已。

    當然,她不是詛咒花菱,而是少師在她眼裏就是一場災難。

    同時,元昭自認這不是替藤妖作出選擇。泄漏天機有違天規,還會連累無辜衆生。

    這鍋她背不起,也不想背。

    或許,這就是三師兄扔她下來時說的未了之事?

    嗯,有可能。

    這藤妖若執意尋找花菱的下落,沿途所造下的罪孽將由他與花菱承擔。雖說花菱挺無辜的,但沒辦法,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碁</span>

    少師如此,藤妖亦如是。

    紅塵業瘴惑人五識,執意強求害人害己,悔之莫及,這是人間百態最常見的一幕……

    果不其然,驟聞聲響,藤妖先是愣了下,旋即驚喜萬分朝斷層的上空叩首致謝:

    “多謝神君!”

    叩首畢,他仍以跪姿仰望廣闊天空,滿臉期盼:

    “不知神君可否告知……”

    “不可。”元昭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因情生孽,罪在汝輩,回去吧。”碁</span>

    言畢掀起一股狂風,直接把猝不及防的藤妖給吹走了。

    林舒:“……”老鄉的果斷一直是她的榜樣,無奈怎麼也學不像,“你剛剛說那些是不是另有玄機?”

    剛剛那句話她聽懂了,不懂的是,老鄉爲什麼要多此一舉跟他說這些?

    直接扔出“不可”二字,然後把他扔了不行麼?

    “我在提醒他,執念太重不僅自傷,還會傷到他在意的人。”元昭嘆道,“就像我,如果沒弄死那少師,又怎會連累你被關禁閉?”

    幸虧林舒法力不高,在天上,她就是一隻小蝦米,掀不起風浪自然犯不了錯。

    跟藤妖所求之事不同,花菱、少師是凡人,藤妖是妖,在這三人行裏大有可爲。碁</span>

    “你知道就好,以後行事不要衝動。”林舒不滿嘟囔,收起水月鏡時問,“對了,你都動手了,那少師應該對你死心了吧?”

    “不知道。”元昭很光棍地往湯池裏仰躺着,“他現在顧不上我。”

    “因爲那花菱?”林舒皺眉問道,聽到老鄉的嗯聲,不禁憂心,“那少師多情博愛,花菱跟他能有善果?”

    “不知道。”元昭泰然自若,“少聽少管,煩惱自消,以後莫在我面前提他。對了,小白來了,你有空便去三重天找找。”

    若無意敘舊,不去也罷,不必強求。

    小白?!林舒眼睛一亮。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不是現在,至少要等老鄉泡夠三天三夜再說。碁</span>

    她知道新晉小仙的流程,哪怕最終下界當一名逍遙的地仙也需要走流程。加上天地的時差,三天再去應該趕得及。若趕不及就算了,有緣再敘不必強求。

    泡澡期間不用躺,端坐池央運功療傷。

    如是三天,元昭從池裏出來,披上衣裳回寢殿小憩。由阿魯在殿中守護,林舒縱身一躍上雲端,騰雲飛返三重天。

    不料,剛到凌波殿門外便聽到一陣吵嚷聲,不由得好奇地找來熟人打聽。

    “什麼?!大家爭着要一頭白狐當坐騎?!”林舒一聽,頓時小臉煞白。

    破口大罵是不能的,東東剛剛歷劫歸來,身爲仙侍不能給她添麻煩。她要講道理,講不通就回羅天宮找華笙,然後稟報天君爲東東討公道。

    況且,她還不確定引人爭搶的白狐是不是小白。碁</span>

    “鶴梨仙官,”林舒佯裝冷靜,找到跟自己交情不錯的凌波殿仙長行禮問,“我奉娘娘之命,來接她在下界的救命恩人回宮一敘,不知可否把她喚出來?”

    “啊?”鶴梨仙官正被裏邊的仙人們吵得頭昏腦脹,猛然聽到一句娘娘,腦殼直接要炸,“您哪位啊?哪宮的娘娘?”

    “我,蘆雪!”林舒被他的反應逗樂了,“一大早的仙官您是不是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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