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有則嘉勉 >第 36 章 4.8
    周軫到的時候,已經快夜裏十一點了。

    儘管他來前給嘉勉短信,要她們不用等他了,先喫。

    嘉勉發短信給他,那你確定還過不過來?

    周軫:唔。

    於是,嘉勉還是等他了。

    司徒老早不餓了,周先生派人送了一桌的喫的,不差那鍋豬肚雞了,且,“狗糧就飽到我明天晚飯都不用吃了。”

    司徒拿手機投屏到電視上,追她最近熱衷的日劇。

    嘉勉到底有些尷尬,“那什麼……他送了這麼多東西,不等他來,我們也喫不掉的。”

    周軫哪是叫了份豬肚雞啊,他是把人家飯店能叫的夜宵都搬過來了。

    光水果盤都好幾種了。還有各種點心。

    嘉勉問司徒,“你餓不餓,我給你煮湯圓。”

    司徒躺在沙發上,說這樣的嘉勉真好,待人接物笨拙的熱情,而不是從前在X城遇到的那樣冷豔孤僻。

    司徒坦言不敢與那樣的嘉勉太過親近,那時的她,是一種籠統的紅,像過了正月的春聯,風吹雨打,早就褪了色,沒血氣、一撕就斑駁得不能看。

    今晚的倪嘉勉,光看牆上的鐘,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如果這都不算愛。哈哈,這算什麼,竹馬也是他,天降也是他。”

    嘉勉沒作聲,甘心由司徒嘲笑。

    *

    某人甫進門,就跳票人的自覺,朝裏面的客人司徒抱歉。

    司徒視角看去,周先生站在玄關處,手裏提着的傘還掛着水,瀝瀝啦啦的,他要嘉勉拿個盆來,免得洇得地上全是。

    這一刻,他儼然男主人的作派。

    舊小區就這點不好,黑燈瞎火的,老司機在裏面繞也得鬼打牆。

    周軫坐在車裏都給司機指道了,還是開錯了,他一個不痛快,乾脆下車了,這一路過來,反倒把自己弄得更狼狽。

    一身風雨的味道。他脫了身上的外套,嘉勉扔給他一雙拖鞋,是男士的,簇面嶄新。

    要知道,周軫上次來,可沒這待遇。然而,在她朋友面前,他不願意取笑她,更不願意跌自己的顏面。

    於是,二人默契地“授受”。

    周軫把手裏的衣裳塞給嘉勉,再換上拖鞋,進裏,去洗手間淨手出來,一邊摘脫腕錶、打散袖口,一邊再一次和客人打招呼,一口一個司徒小姐,熱情但不客套。

    司徒對這位周先生的認知比上次更具體了些:他不會同你交朋友的,言語與氣場都在透露這一點,但你是嘉勉的朋友,他自會招待。

    “說好十點的,晚了快一個小時,真真要命,害司徒小姐等到現在。”

    司徒連忙擺手,“周先生還是和嘉勉一樣喊我司徒吧。”

    桌上一切都是現成的,連鍋和電磁爐周軫都讓人送來了。

    周軫說,快,咱們把客套都先放一放,先喫飽再說。

    其實她們已經飽得喫不下了。

    周軫把摘下來的腕錶、袖釦信手丟在桌上,問嘉勉,“你喫什麼了?”

    好多。紅糖餈粑、司康餅、焦糖布丁、蝦皇餃、西瓜、枇杷、櫻桃……

    “嗯,”有人聽着,“其他沒見着,嘴巴上還沾着焦糖。”

    嘉勉下意識去抹嘴。

    周軫惡作劇的笑了,“笨蛋,說什麼都信。”

    對面的司徒就咬着筷子,想不尷尬都難。咳咳算作提醒,這還有活人喘氣呢。

    嘉勉在桌下踢了下週軫,他這才收斂了些,鍋裏的湯燒開,周軫份外磕了些胡椒粉在碗裏,盛了碗湯,卻是給嘉勉的,他說豬肚雞就得多些胡椒粉纔出味。

    再招待司徒,弄得司徒受寵若驚。眼神跟嘉勉吐槽,果然人家的男朋友從來不會讓你失望。

    桌上難免會聊到工作,問及司徒男友是做哪行的,等等。

    周軫是這些話術上的老手。他自幼耳濡目染,想那時候,沒成年就被一桌的人架高盤地喝白酒,他都沒在怕的。

    司徒和嘉勉聊的話題,他多數是聽,偶爾詼諧地插幾句話。

    聊到嘉勉的工作時,周軫問老蔣那頭的單敲定了嘛?

    嗯。

    周軫面上淡淡頷首,這事他再沒說下文。但是嘉勉知道,周軫許姚方聖好處了,通常業內一個大佬就能帶動一個行業的蝴蝶效應。會展更是如此,敲定一個大佬的展位,主題就成功了一半。

    這廂,嘉勉還記着嘉勵給她介紹工作的人情,一直想請師兄一頓飯。嘉勵嘛,又始終吊着姚方聖;

    那廂,周軫已經拿最江湖的法子,壓倒性地還了他姚方聖一頓席。

    某人和小時候那會兒一樣,喫東西總是三心二意的,死活要過來喫夜宵的他,最後就喝了兩碗湯,吃了幾個點心。

    他嘴刁得很,說一切從籠屜上下來的食物,不趁那鍋氣消失之前喫掉,都是沒有靈魂的。

    所以他最最看不慣打包麪條點心的人。

    純粹瞎對付。

    大晚上的,他被幾個點心頂着了。嚷着要喝茶。嘉勉搬家東西本來就有限,哪會面面俱到到如此細緻,她說沒有茶葉。

    但是冰箱裏有瓶裝的烏龍茶,問他要不要?

    “熱一下吧?”甲方永遠只是甲方,條件很多。

    嘉勉拿纔買的雪平鍋給周軫熱烏龍茶,司徒要幫着收拾桌上,嘉勉說什麼也沒讓,於是電燈泡乾脆自覺去洗澡了。

    騰空間給他們二人,站在竈臺前,嘉勉微微嘟囔,說看吧,弄得人家司徒很尷尬。

    周軫不依,他說我做什麼了,就尷尬了。我就是來會你的朋友呀,“這麼多年,你都沒忘記人家,可見有值得交的地方。”

    或者,值得這個詞本身就利益化了,小時候的朋友纔不圖什麼值得,就是和他(她)在一起很開心,萬萬足夠。

    接近三十而立的周軫,其實他門清得很,世故圓滑,甚至急功近利。他能陀螺轉地安排自己漏夜也要去拜訪榮休的官員,卻也在這六十平的房子裏,認同嘉勉無關利益的微時夥伴。

    一切的目的,她開心就好,還能損失什麼?

    鍋裏的茶滾了起來,嘉勉倒進杯子裏,再遞給他。

    某人受用,享受她的熱情,“謝謝。”

    逼仄的廚房裏,站兩個人就滿了。嘉勉把桌上的碗碟搬到水池裏來洗,她洗碗其實很費水,一直開着水龍頭,全用流水衝。

    她小時候在他外婆那裏就是如此。

    提起他外婆,嘉勉多嘴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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