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主公,你馬甲在天上飛 >第 64 章 主公,風流有度!
    蘇酥關上房門,斜了他一眼,“衛臨安他能不能有點同情心,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記着這件事。”

    衛一笑了笑:“屬下只是按照吩咐辦事,墨東家請吧。”

    “……”

    蘇酥再次來到書房時,衛臨安依舊在練字,“酥”字最後一筆落墨,他誇道:“這紙確實對得起留墨二字,十七你倒是讓我太詫異了。”

    “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蘇酥懶懶地偎在梨花木桌案邊,“臨安君想要我做什麼?”

    “跟我回澧陽。”

    衛臨安收起臉上的笑容,面無表情擱下毛筆,看她。

    從上次臨走時詢問她要不要去皇城,到如今直接下達命令,也纔不過五天時間,蘇酥雙手向後撐在桌面上,微微挑起眉梢問:“原因呢?”

    衛臨安輕輕一笑:“墨東家是個聰明人,即便本君不提此事,蓬萊縣你跟那兩位只怕也是待不久了。”

    縣令府一夜被屠,這麼大的事情逃不掉全城那麼多雙眼睛跟耳朵,一旦有心之人查下去,事情就會席捲到她身上,從這個角度來看,陳月華那晚選擇燒掉陳府、燒掉所有蛛絲馬跡,也許是最明智的決定。

    “縣令夫妻的喪事不能大辦,陳家那兩位以後也得隱姓埋名,”衛臨安說着頓了一下,“還有你……”不知道是不是氛圍不對,蘇酥感覺到男人的聲音略微發沉,“陳府贅婿墨舒………從此命喪於那場大火之中。”

    “……”蘇酥一噎,“我這個身份本來就是……假的。”還要怎麼藏?

    衛臨安說了兩個字:“蘇酥。”

    她一愣,繼而明白:“你是要我改回去?”

    他點點頭算是默認。

    蘇酥糾結半晌,衛臨安繼續道:“墨舒的身份會跟陳家扯上關係,屆時對遮汩堂跟杜康居、留墨齋都不利,”他說着打算對方的欲言又止,接着解釋:“經商可以繼續,但要掛名在張景承名下,你們兩方有合作,這些東西究竟出自何人,到遠些的地界就很難說得清。”

    對方是要把自己徹徹底底摘出去。

    事業眼看就要正式起飛了,卻死在了風口上,蘇酥難得閉緊嘴巴不說話。

    衛臨安看了她片刻,沒來由低笑出聲,“張景承真不缺那點錢財。”

    “那不是一點,如果按照我的計劃發展下去,將會是富可敵國——”蘇酥倏地止聲,她差點忘記了衛臨安身上流着皇家血脈,在原書中更是爲了讓大啓恢復鼎盛時期的強盛費勁了心血。

    蘇酥臉上這會兒還塗着易容的東西,但脣形基本與原生沒什麼變化,她低頭擺弄着指尖,淡粉色的脣瓣輕輕抿着,偶爾掀起眼皮瞧一眼右上方的人。

    不得不承認,衛臨安面無表情的模樣有點唬人,可能是天生自帶的皇家血脈讓人下意識覺得他威嚴,通身的貴氣更是不自覺便散發出來。

    “這樣的話可以在我面前說,但凡走出這個書房,就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禍從口出。”衛臨安像個老先生諄諄教導,“明白沒有?”

    蘇酥故作敷衍般“嗯”了一聲,轉移話題道:“縣令夫婦的喪事……”

    “我會讓人處理,還有,你最好是恢復女郎的身份,以防萬一有人將墨舒跟你聯繫起來,”衛臨安說着蹙起眉,“此地我待不久,事發突然,處理完陳家的事情已經拖延了時日,得儘快動身。”

    “那陳音音二人?”蘇酥問他:“該換什麼身份?蓬萊縣應該沒有人不認識縣令府上的公子小姐,一旦出去了,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在蓬萊縣易容一輩子也不切實際。”

    “這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剛剛下完一場雨,窗戶吹進來的風帶着絲絲縷縷的涼意,衛臨安瞥見對方沒來得及塗色的半截嫩白脖頸,淡聲說:“我可以給他們換個身份生存,遠離蓬萊縣。”

    他心裏很清楚,陳家的禍事多半是跟澧陽那位有關,這姐弟倆要是留在蓬萊,在澧陽來人久久未歸之後,那位必然會派人下來探查,到時候很難說會有什麼好下場。

    蘇酥按照劇情,大概也能摸到一點蛛絲馬跡,但她目前還無法確定。

    兩人各有心思,默契誰也不戳破對方,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對話內容太過理所當然。

    衛臨安一直用餘光註釋着她,蘇酥突然想起什麼,驀地離開桌案往外走,“我要去牢房一趟。”

    “現在?”衛臨安快步擋住她去路,“你以什麼身份?”

    “……”蘇酥默了默,半晌妥協般喃喃:“臨安君幫我。”

    說完還可憐兮兮地眨巴眨巴桃花眼。

    風流猖獗。

    衛臨安:“……”

    ………

    蘇酥再次來到牢房的時候,裏面空空蕩蕩的,之前關押的犯人早已趁亂逃了出去,地面上血跡斑駁,狹窄的空間內除了經年累月的黴味,還夾雜着濃化不開的、新臭的血水味。

    這個地方她來過不止一次,上一次還是陳梁設計她,咄咄相逼交出便宜師父給的東西,當時的憤怒與眼下的悲涼似乎只隔了一道時空裂縫,伸出手就能摸到昨日………

    “857,如果這裏真的只是一串串代碼,那能回檔重啓嗎?”

    系統系統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能量值不夠,尚未開發此功能。”

    “也就是說可以了?”蘇酥呢喃着來到倒數第二間牢房,沒看到便宜師父,卻瞥見地上鋪滿了一層未來得及清理的血水。

    她眼瞼微微顫動,濃烈的血腥氣讓她幾欲作嘔。

    857:“掃描到不明物體,在右前方草堆裏。”

    蘇酥往回的腳步一頓,忍住心底反胃踩上了乾涸的血漿,每走一步,鞋底都能傳出輕微的“嘎吱”聲,她順着857的指示翻開乾草,可惜血水粘固住了草梗,她試了好幾次才順利清理出東西。

    “這是什麼?”蘇酥拿着只有大拇指粗細的一截葫蘆,拔掉上面的塞子,卻從裏面倒出一顆黃豆般大小的藥丸,她端詳了片刻,猛地想起一件事,“十里居。”

    便宜師父的毒藥。

    這種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怎麼會落在這兒?

    她望着地上的一灘血跡,心中漸漸產生一種不妙的情緒。

    一名打掃的衙役這時候拎着木桶走了進來,瞧見牢獄中呆愣愣傻站着的女郎,皺眉問:“不是跟你說人都跑光了了嗎?怎生偷溜進來了?快快快,快出去……”

    他邊說邊用巾帕捂住鼻子,“整個牢房就數這間最臭,剛來就被安排打掃牢獄,連續埋了幾天的屍體,真晦氣。”

    蘇酥忽然拽住他,“什麼屍體?你不是說都跑掉了嗎?”

    衙役將桶內的水往牢房裏一倒,血腥氣霎時間又濃郁了兩分,他捏着鼻子說:“是啊,都跑了,但也有坐牢坐傻的,就你剛剛進去的那間牢房,裏面可不就有個瘋子,我前兩天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死透了,腦袋撞在牆壁上,喏,就是你右前方那個角落,那麼多血,腦漿都給崩出來了……”

    蘇酥聽得腳步輕微踉蹌,她握着掌心的葫蘆,有些不穩地往外走。

    那老頭居然死了……

    這麼多人都逃出去了,依照他的身手不可能逃不出去,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他不想走,或者說,有什麼因素讓他顧慮到另可選擇自殺,也不苟且偷生。

    原書中開場即陣亡的秦家軍、二十多年前參與謀逆的大將軍府、牢房裏的便宜師傅、秦家拳法、神祕的黑銅塊還有一夜被屠的陳府……

    一切似乎都推着蘇酥往某個隱晦的方向猜測。

    “屍體你埋哪了?”蘇酥忽然掉頭按住人,嚇了衙役一跳,他往後退半步道:“自殺的人最晦氣,怨氣重,閻王都不敢收,他的屍體啊……直接丟去了亂葬崗。”

    蘇酥瞳孔驟然一縮,轉身跑了出去。

    亂葬崗內傳來禿鷲的尖鳴,隨處可見到恐怖森然的白骨,有些屍體送來的時間不久,又因爲一場雨的緣故,被雨水泡得些微發白。

    沖天的惡臭刺入鼻腔,蘇酥乾嘔了兩下,扒開草叢繼續向裏搜尋,卻在一個靠近矮坡的地方驀然停住腳步。

    她看到一張極其熟悉的人臉,雖然靠近兩腮的地方有些浮腫,但依舊能叫她一眼認出來。

    竟是蘇二狗。

    他瞪着眼珠子望她,眼球微凸,甚至有一邊似乎被鳥喙啄過,往下滴着粘稠的黃色濃水。

    “嘔——”

    蘇酥背過身靠在大樹下不停嘔吐,來自四面八方的腐爛氣息叫她腦袋薰沉,一雙銀絲玉白的鞋面在這個時候闖入她不太明朗的視野。

    衛臨安手裏撐着一把素黃的油紙傘,傘骨光滑,在太陽底下微微閃着光澤,而比傘骨更加白淨的是他的手,乾淨蒼然到沒有活人該有的血色。

    蘇酥以前沒有注意到,現在卻看得發愣。

    “他已經死了。”衛臨安瞥一眼地上的屍體,而後目光緩緩落到她臉上,“你們兩個長得真的很像。”

    蘇酥嚥下喉間的不舒服,問他:“牢房裏出來的屍體,你有沒有辦法找到?”

    “這裏?”

    “嗯。”蘇酥頓了一下,“他對我很重要。”

    衛臨安濃密的睫羽不可查地顫了顫,“亂葬崗土質鬆軟,又靠近護城河下游,一場雨下來就被沖走了,找屍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我留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

    蘇酥動了動乾澀的脣瓣,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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