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仁在電話那頭用無比愉悅的嗓音跟他確認着去靶場試槍的日子,哪怕是隔着電話,徐雨都能感受到尹仁那彷彿要在電話那頭起飛的心情。
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徐雨的嘴角也沾染了不少愉悅,說話的語氣也柔和歡快了不少。
小姑娘盯着徐雨,在他掛電話的時候問道:“又是那個經常來接你下班的精英男?”
徐雨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啊,真羨慕~~啊?”小姑娘趴在收銀臺上捧着臉長吁短嘆,“我也好想談戀愛啊?每天有人噓寒問暖不說,還有人隔三差五接下班,就算不來接送上下班,像你男朋友那樣中午抽空過來看我也一眼也好啊?”
徐雨條件反射地張嘴:“啊……那天中午那個……”
小姑娘擡眼看他:“嗯?哪天中午那個?”
徐雨楞了一下,他咳嗽了一聲:“沒什麼。你長得那麼漂亮,一定會有更好的戀情的。”
小姑娘睜大眼睛看着徐雨,像是想到什麼好點子似的:“不如讓你男朋友幫我介紹一個好小夥啊?比如他們事務所啥的?”
小姑娘這種特別沒有距離感的聊天方式,讓徐雨有些尷尬,只能尬笑着坐在旁邊聽着,旁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小姑娘的話,讓徐雨想起了那個接連兩天來找自己的“不速之客”——周文景。
徐雨原本以爲他就像是前兩次那樣,接二連三不斷的出現在自己上班的便利店裏,然而結果卻是,就在結束那次不愉快的交談之後,這人就沒有再出現過。
於此同時,在那天之後,那詭異而又讓人覺得噁心不安的凝視感也隨之消失,徐雨原本是打算讓尹仁放棄靶場試槍的計劃,然而尹仁說什麼都不同意。
理由是,難得出去玩一次,不管怎麼樣都要抽出時間來陪他。
更何況,學習射擊這件事,本身也對徐雨的人身安全有益。
尹仁的工作總是很忙,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事務所加班,也就是最近因爲考慮到安全的問題,他會稍微比平時早一點提前回家。
但是,就徐雨從司機先生的聊天中來看,尹仁依舊是工作纏身,事務所裏的事已經焦頭爛額到讓他□□無暇。
對於忙成這樣,依舊要想辦法抽出時間來陪自己的尹仁,徐雨實在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在結束完和小姑娘的交談之後沒多久,便利店裏接到了一個訂單,給附近的住戶送飲料,並且指定要徐雨去。
“就是送個貨而已?怎麼還得指定人啊?”小姑娘一邊抱怨着,一邊在收銀機裏敲出訂單——在她看來,這樣的要求完全是讓人無法理解的行爲。
徐雨笑笑,沒有說話,直接從庫房裏抱出訂單所需要的商品,貼上那張訂單清單,和小姑娘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坐上了他用來送貨的那輛小綿羊。
出門的時候,徐雨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送完這單後再過一個多小時就可以下班,而尹仁在電話裏說今天會準時過來接自己,說會有驚喜給自己。
驚喜?
徐雨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尹仁到底會給自己準備什麼樣的驚喜?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徐雨卻有些納悶了。
這裏離便利店不是很遠,騎車過來也就是個幾分鐘的時間,然而這裏並不是什麼住宅區,而是一個小型的社區公園,附近的好幾棟房子都掛上待售的牌子,寫着名字和門牌號的也根本不是徐雨手裏那張訂單留的門牌號。
惡作劇嗎?
徐雨盯着手裏的地址,再次確認了地點。
的確是就是他站着的這個公園。
徐雨皺着眉頭,他按着訂單上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他依舊不忘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想着一會兒該怎麼跟顧客準確地描述自己所在位置。
電話鈴聲響了幾秒,很快就接通了。
徐雨連忙開口:“抱歉,先生。我想我可能迷路了……我並沒有看到您的家……”
電話那頭沒有人說話,透過話筒傳過來的,只有淺而緩的呼吸聲。
徐雨楞了楞:“……先生?”
“小雨?”
電話那頭傳過來的說話聲,讓徐雨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
明明是炎炎的夏日午後,烈日的溫度不減,他卻覺得自己好像是站在功率全開的冰庫裏,從頭冷到腳,身後總有冷氣源源不斷的從腳底躥到頭頂。
“周……文景!?”徐雨咬牙切齒地叫出了那個讓他倍感不適的聲音的主人名字,“你到底要搞什麼鬼!?”
周文景低聲笑了起來:“因爲小雨你總是找各種理由不見我,也不理我,所以我只有這個辦法找到你了?”
徐雨抓着電話,他四下打量周邊環境,警惕性十足地問:“你在了哪兒?”
“你在找我嗎?”周文景的笑聲不斷,“小雨,你記得嗎?以前我們總是經常玩這個遊戲,你總是笨笨的,找不到我在哪兒……”
“周文景~!”徐雨低聲呵斷了周文景的閒談,他咬着牙齒質問道,“你到底想要幹嘛!?”
周文景依舊只是笑:“小雨,我只是想和你談談。畢竟……我們那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一年多沒有見面了。”
“準確的說,是一年四個月零六天。”徐雨說着,抓着手機的指關節隱隱地泛着白,“這麼長的時間裏,你沒有聯繫過我,也沒有任何消息留給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好談的~!”
電話那頭,周文景沉默着,沒有說話,就連呼吸聲,徐雨都沒有聽見。
徐雨以爲他掛斷了電話,拿下手機看,發現電話依舊保持着通話狀態。
不寒而慄的感覺,在徐雨的四肢百骸中流走,恐懼和不安像是一隻利爪,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臟,引起一陣不適的抽痛!
“小雨。”
令人不快的聲音突然在徐雨的背後響了起來,徐雨猛地回頭,被生生駭出一身冷汗來。
周文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
身上還是穿着定製的三件套西裝,頭髮服帖整齊地往後梳着,溫和的眉眼和嘴角,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像尹仁。
只是,在這熱浪翻涌的天氣裏,周文景臉上的笑,是那樣的虛假和令人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