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撩人的小野貓不講武德 >第 205 章 生日禮物(二)
    尹仁關掉了視頻。

    他慶幸自己這幅狼狽脆弱的模樣沒有被徐雨看到,畢竟在徐雨的面前,他總是強悍而又無所畏懼的。

    尹仁抹了一把臉,點開了另外一個視頻。

    鏡頭裏出現的是牀頭,牀頭櫃上放着的是一摞數學定式書,還有一個老舊的鬧鐘。

    鬧鐘是他在薛定邦出國時硬塞在對方手裏的,尹仁記得自己當時說的是,栗子,去美國了,哥不能再接你上學放學了,你要記得自己起牀啊。

    從小到大,賴牀的是尹仁,被人催着起牀上學的也是尹仁。

    薛定邦從來都很自律,他不光自律着,還時時監督着尹仁的生活。

    他們的家是挨着的,他們同年進的幼兒園,同一年畢業;然後是同一年進的同一所小學。

    他們在同一個班,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一起。

    和栗子在一起,彷彿就像是喫飯睡覺一般的天經地義,自然平常。

    尹仁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栗子有分開的一天。

    但是,後來,就慢慢的變了。

    尹仁小學畢業的時候,栗子直接上了高中。

    尹仁中學初二的時候,栗子去美國上大學。

    曾經被他抱着舉高高的栗子長大了,變成了薛定邦,飛去了別的地方。

    尹仁發現,自己已經追不上薛定邦,他被薛定邦遠遠的拋下,並且終將消失在薛定邦的記憶裏,連渣都不會剩。

    尹仁執拗的,不顧老爸的呵斥,強硬的塞了一個鬧鐘給薛定邦。

    他嘴裏說着是用來鬧你起牀的,實際上,是想着還能夠像在國內那樣,代替自己守在薛定邦身邊。

    栗子,別忘了我;定邦,別忘了我。

    薛定邦收下了那個鬧鐘,走了。

    那個時候的尹仁,單純的認爲,只要栗子帶走了鬧鐘,就意味着絕對不會忘了自己。

    但是,生活總是帶着各種各樣的多變可能——鬧鐘有可能被扔掉,就算不被扔掉,薛定邦也有可能忘記他。

    去吧,去美國,去陪着他,守着他,就像是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樣。

    只有這樣,才能讓薛定邦停下腳步回頭看着自己。

    尹仁發了瘋的上進唸書,哪怕他從來都看不懂薛定邦留下的那些習題上的公式。

    數年之後,尹仁終於如願了。

    他到了美國,雖然不是薛定邦的麻省理工,但是卻是在麻省理工隔壁的哈佛。

    初到美國的尹仁,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薛定邦拐出學校的宿舍和自己一起同住。第二件事就是,把當初薛定邦出國時送的那個笨重的鬧鐘換成了一塊精緻的古董懷錶。

    價格有點貴,而且還費了不少周折。

    但是,看着薛定邦把那塊表塞進懷裏的時候,尹仁的心是跳得那樣的快,也是那樣的激烈——爲了栗子,不管付出多昂貴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是的,就是這樣。

    就這樣時時刻刻帶它,把我對你的感情,放在離你心臟最近的位置。

    指針的滴答聲,應和着你的心跳聲。

    就好像是我在愛着你的同時,你也正好在愛着我一般。

    在同住的那幾年裏,尹仁還能見到那個鬧鐘。有幾次,他還頗不耐煩的催着薛定邦去扔了,因爲每次看着那塊表,他就會想起年少時那個蠢笨無知的自己。

    是的,沒有錯,老爸說得沒有一點錯,哪有送人禮物是送鬧鐘的?

    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得浪漫爲何物的十幾歲的愣頭青,簡直是蠢透了。

    每次他這麼說的時候,薛定邦總是笑着說,又沒壞,還能用,幹嘛扔了?

    最開始尹仁還會爭辯上幾句,後來也就隨着他去了。

    畢業了,尹仁離開了波士頓,去了紐約。他沒有再問過鬧鐘的事——反正那是屬於他青春期的恥辱記憶,不見也罷。

    十幾年了,他以爲那個鬧鐘早就壞了,他也以爲薛定邦一早就扔了,卻沒想到薛定邦還留着它,並且把它帶回了國。

    鏡頭被拿了起來,出現在畫面裏的,是依舊穿着冬衣的薛定邦。

    灰色的間色條紋線衣外套,帶帽子,是三年前的感恩節,他送給薛定邦的。

    那是那年當季的秋冬新款,他在羅伯特那裏見到的——羅伯特的人脈很廣,總是能有一些時尚圈的最新資訊。

    從看到那件衣服的第一眼開始,尹仁就覺得很適合薛定邦——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薛定邦也很喜歡它——那一年的寒假,尹仁總是在家裏看見他穿這件衣服。

    鏡頭前的薛定邦看上去精神狀態不佳,好像是沒有睡醒的樣子,頭髮仔細的打理過了,後腦勺翹了根呆毛——就像小時候那樣,頭髮睡得亂糟糟,不管怎麼梳,腦袋上總會翹起呆毛。

    薛定邦彷彿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他在鏡頭前說着最近的趣事。

    薛定邦說,小時候跟尹仁穿着開襠褲互毆到大的那個蒙古娃葛爾丹,準備五一節結婚了,特地來家裏送了請帖,同時還唏噓了一把尹仁不在國內的遺憾。

    “大家都是三十年的交情了啊。”薛定邦在鏡頭前學着葛爾丹的語氣說着這樣一句話。

    薛定邦學得很像,連表情都那樣像。

    這是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調皮的薛定邦,是隻屬於尹仁的那個薛定邦。

    尹仁笑了,也哭了。

    “尹仁,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薛定邦說着,拿起了DV走出了臥室。

    冬日的暖陽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溫柔的灑在琴房裏。

    DV被擺在了鋼琴上,薛定邦坐了下來。

    尹仁看不到薛定邦的臉,他只看到薛定邦的手放在了黑白相間的琴鍵上。

    薛定邦的手指,細白修長,骨節分明。

    尹仁伸出手,碰了一下屏幕裏的手指,又飛快的彈開了。

    尹仁覺得,自己的指尖開始發熱發燙,燙得連心尖都疼。

    薛定邦在鏡頭前比了一個“1”。片刻的停頓之後,隨着指尖在琴鍵上的飛舞和跳動,熟悉的樂聲,浸滿整個房間。

    尹仁安靜的聽着,眉頭緊鎖。

    指尖在琴鍵上敲下最後一個音符時,尹仁呢喃出聲:“……SymphonyNo.5inCminor,Op.67……”

    那是他在從船長峯下來之後,薛定邦給他聽的那首曲子,別名爲《命運交響曲》的貝多芬鉅作。

    從幼兒園開始,尹仁就被自家爹媽逼着去學過鋼琴,原因就是隔壁家的栗子會,你也得會。可是尹仁總是調皮的,好動的,學鋼琴那麼多年,隔壁家的栗子都鋼琴十級了,自己唯一能彈的只有這一首《小星星變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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