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城市夜景,鏡頭有些晃動歪斜,對焦也很模糊,看上去頗有些光怪陸離的詭異感。
下面有一排小字:歌舞伎町的夜晚。
尹仁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在船長峯上,薛定邦說過,他會去日本。
全世界只有一個歌舞伎町,在日本東京。
尹仁關掉了手機,他再次點了一根菸,在廁所裏吞雲吐霧。
一根,再一根。
整整一包煙,滿當當的20根,在不到2個小時的時間裏,被他抽得只剩下一堆光禿禿的菸屁股。
廁所裏,全是煙味。
尹仁重新洗了一個澡,在確定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煙味之後,才躺到了牀上,睡在徐雨身邊。
徐雨睡得很香,臉上還掛着淺淺的笑意。
尹仁湊過去,吻了一下徐雨的臉,然後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並將頭枕在他的肩頭處。
徐雨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好聞的味道,那是和薛定邦完全不一樣的香味。
是陽光,是青草,是大海,更是春日細雨。
溫暖,清新而又充滿希望。
尹仁收緊了環着徐雨的手,懷中緊實的身體,宜人的體溫,鼻尖縈繞的香氣,將心中原本逐漸擴大的不安驅散殆盡。
“……小雨,抓緊我,別丟下我,別放開我,不要讓我飛去別的地方……”
尹仁呢喃着,輕蹭着徐雨的肩頸,發出一聲嘆息。
這一夜,尹仁什麼都沒有夢見,一覺睡到了天亮。
尹仁早早的起了,做好早飯,吻醒徐雨,叫他起牀喫早飯。
兩個人在餐廳裏喫着早餐,聊着昨天在公園裏的趣事,不時的發出各種愉悅的笑聲。
尹仁看着徐雨那張充滿朝氣的笑臉,心中滿是暖意,他低頭吻了吻徐雨的臉,說:“乖乖的在家,我準備出門上班去了。”
徐雨回吻尹仁的嘴角,問:“這麼早就去?”
“嗯,昨天晚上史密斯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催着我今天要早一點過去。”尹仁說着撫了一下徐雨的前額,他在凝視了徐雨一陣之後,再次低頭吻了吻徐雨的額頭,“有什麼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徐雨摸了摸被尹仁吻過的額頭,微微皺了眉毛。
“哥哥,你今天好溫柔啊。”徐雨說。
尹仁的心慌亂了一下,他伸出手捏了捏徐雨的臉,說:“我每天對你都很溫柔啊,小雨。”
徐雨開心的笑了起來:“這倒是沒錯,哥哥每天都是溫柔的。”
尹仁笑着拍了拍徐雨的頭,在簡單收拾了廚房之後,出發去了事務所。
律師事務所的每一個人,在看見尹仁的第一眼時候,都自動選擇了退避三舍。
這源自於大部分人都非常清楚史密斯昨天的狂暴狀態,親眼看見他連着給尹仁好幾十個連環奪命call,更親耳聽見他各種語言咒罵尹仁的不接電話,甚至還親眼見他怒氣衝衝的壓着司機,咆哮着讓司機帶他去尹仁的家中。
按照以往的慣例,接下來的就是尹仁邁着魔鬼一般的步伐到事務所,黑魔王一般的臉色和神情,以及持續至少三天以上和史密斯的絕交狀態。
在尹仁連續第五聲和同僚互道早安並報以溫和的笑意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這是世界要毀滅了?還是地球要毀滅了?
尹仁的態度和藹得有些不太像話,彷彿像是來了一個3600°的大轉彎似的。
在他們還沒有回過味來的時候,尹仁已經邁着步子進了史密斯的辦公室,而在尹仁進去之前,史密斯已經臉色極度陰沉的在裏面坐了半個小時有餘。
會激烈的大吵一番?還是打上一架?
史密斯辦公室的百葉窗已經被拉上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裏,但是又幾乎沒人敢靠近去看一眼,他們不光想保住工作,更多的還是想要保命。
新進事務所的托馬斯被這羣老油條們給推到了前線,作爲事務所裏資歷最淺的實習律師,托馬斯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
托馬斯心懷忐忑的抱着一疊資料走到了史密斯的辦公室門外,在敲門的那一瞬間,虛掩着門內飄出一句話:“……我感到非常抱歉,史密斯。”
托馬斯不可思議的挖了挖自己的耳洞,再三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句話是尹仁說的。
作爲所裏唯一被尹仁提點照顧的實習律師,托馬斯在尹仁手下負責不少基礎工作,同時也遭受過無數次來自尹仁的精神摧殘和攻擊。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絕對正確的,那就是工作狀態全開的尹仁。
不許質疑,不許反駁,絕對服從。
簡直猶如戰場上絕對的軍事□□者一般盛氣凌人而又霸氣十足。
最該死的是,這樣的尹仁又通常是百分百的正確,並且牢牢掌控了所有談判的主動權。
別說是對家的律師,就連所裏最資深的從業者,都毫無反駁的膽量和勇氣,更不要說托馬斯這樣只會在尹仁面前捱罵挨訓到狗血淋頭的小蝦米了。
托馬斯吞了一口唾沫,敲了敲門,在得到裏面肯定的答覆之後,他推門而入。
眼之所見的是尹仁站在史密斯的辦公桌前,掛着一臉溫和的笑意,史密斯正神色複雜的看着尹仁,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這是昨天會議的資料。”托馬斯小心翼翼的把手裏的東西放到辦公桌上就以最快的速度的逃離了。
就在他關上房門去向同事通告自己最驚人發現的那一刻,史密斯抄着雙手,神色複雜的看着尹仁,終於吐出一句話來:“……你腦子沒毛病?”
尹仁繼續溫和的笑着:“我在爲我做過的無腦行爲道歉,你爲什麼會認爲這是我腦子有問題?”
史密斯摸着下巴看着尹仁:“你沒什麼事吧?”
“沒事兒啊,我很好。”尹仁又笑了一下,“所以,昨天的會議結果如何?”
“進展很不順利,今天會進行第二輪磋商。”史密斯說着眉頭就皺緊了,他錘着桌子一臉的憤怒,“這都是你的錯!尹仁!”
“好的,我的錯。”尹仁一把抄過桌面上的一疊資料,他笑着轉身,“我保證會讓今天的談判順利,爲了表達我的歉意,這件事完結之後,我會請事務所裏的所有人喫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