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醉的小女朋友終於睡着了。
陸時鳴坐在牀邊,垂眸看着她。
小姑娘臉頰坨紅,呼吸平穩,小小的蜷縮着,像只乖巧又可憐的貓兒。
雖然每日裏喫那麼多,但整個人看上去依舊十分纖細瘦小。
白玉似得十指點綴一點嫩粉,拽着小被子,柔弱又漂亮,就像攀附着高大喬木的菟絲花。
倪陽站在一旁,壓低聲音道:“你怎麼知道她沒懷孕?”
男人的指尖輕輕撫過她柔軟的面頰,試探着上面的溫度,然後輕啓薄脣,深沉的吐出兩個字,“信任。”
倪陽:我信你這隻弱雞個鬼。
明明昨天臉還拉得跟個臭鞋底子一樣,跟誰欠了你幾百萬條命似得呢。
面對倪陽不信任的眼神,陸時鳴又道:“末世開始後,她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如果要懷孕,那也是末世前。”
倪陽想了想,然後點頭。
這一對弱雞情侶確實好像一直黏在一起。
而且是就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起去的那種。
想到這裏,倪陽突然覺得她似乎搞了一件大烏龍。
有錯就認,絕不拖泥帶水倪陽,“對不住啊,我沒搞清楚就……”
“沒關係。”
陸時鳴低垂眉眼,他黑髮半落,遮住了半邊臉,臉上的表情卻竟帶着溫柔又意味深長的笑。
“我還要謝謝你呢。”
謝?謝她什麼?
倪陽一臉迷惘。
這不會是反義詞吧?
倪陽覺得自己腦袋比較直,聽不懂這種曲曲繞繞的話。
陸時鳴確實是在感謝倪陽。
男人伸手,往蘇軟軟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不冷靜。”
然後又彈了一下,“不剋制。”
最後又彈了一下,“沒智商。”
對於最後一點,倪陽深刻認同。
男人的表情很淡,眸色卻很深。
她是他的不冷靜,不剋制,沒智商。
她讓他知道了自己心底最驚懼的噩夢。
他的美夢,他的噩夢。
皆系她身。
她讓他變得不像他。
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幾縷冬日晨曦的朝陽從窄小的窗戶裏落進來。
打在男人瘦削修長的身體上,那細碎的光,攀爬着他的黑髮,男人整個人沐浴在聖光之中,優雅高貴的不可思議。
他的眸中也盛上了幾許光。
可偏偏他的眸子卻又極暗。
後來倪陽才知道,原來那光,根本就不是什麼朝陽,而是盛在他眼裏的蘇軟軟。
男人的目光落到蘇軟軟身上,指尖遊移在她溫軟的面頰之上,似觸非觸,像是找到了什麼珍寶似得。
因爲太珍貴,所以不敢觸,不敢碰。
倪陽想,這大概就是愛情的樣子吧。
她悄悄退了出去,正巧撞上在走廊上疾奔的肖彘。
“倪陽,你看到寶寶了嗎?”肖彘面色焦灼,伸手拽住了倪陽的胳膊。
倪陽看到兩人相觸的胳膊,腦袋裏飄起愛情的歌。
啊,來啊,愛情~啊,快活啊,愛情~啊,造作啊,愛情~
她面色微紅地搖頭,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寶寶?他不見了嗎?”
不知道爲什麼,他怎麼聽出了一股興奮?
肖彘緩了緩神,面色沉重的點頭。
“我一不小心就沒看到他。”
倪陽立刻便道:“沒關係的,我和你一起找。寶寶一定不會有事的。”
倪陽知道,肖彘非常看重寶寶。
就跟她異常看重她的妹妹一樣。
陸時鳴有珍寶。
誰又沒有呢?
肖彘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不是怕寶寶出事,而是怕寶寶讓別人出事。
比如有怪蜀黍找他玩“你來一口,我來一口”的遊戲,喫虧的一定不是寶寶。
“寶寶不在蘇軟軟那裏。蘇軟軟昨天晚上喝醉了,吹了一晚上的風,現在有點發燒。我剛剛看完她回來。陸時鳴在照顧她。我們還是先別打擾他們,先去找寶寶吧。”
倪陽阻止了肖彘正準備打開門的動作。
肖彘點頭,跟倪陽一起去找肖寶寶。
那邊,蘇軟軟宿醉剛醒,就感覺自己身上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還是壓鹹菜的那種。
蘇.鹹菜.軟軟全身上下都被壓住了。
只剩下一顆小腦袋能勉強移動一下。
她喫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陸時鳴。
男人閉着眼睫,似乎睡得深沉。
眼底有些微泛青,應該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可即便如此,這張臉依舊是美顏盛世。
雖然跟陸時鳴同牀共小枕頭那麼久,但蘇軟軟還是頭一次發現男人居然長得那麼好看。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
男人呼吸平穩,神色安詳。
柔順的黑髮比它的主人可乖巧好摸多了。
蘇軟軟神思混沌地盯着陸時鳴看了一會兒,然後歪了歪頭,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摸他的腦袋。
男人的頭髮很軟。
從指縫中滑過去,帶着細膩的絲滑。
指尖彷彿飄散開青草綠木的香氣,還有那青山霧靄,鮮果靈泉之氣。
蘇軟軟知道,這都是因爲男主身上的那個空間。
不僅有小蘋果,還有水蜜桃,還有小鵝鵝,小居居,小魚魚……正在蘇軟軟摸得起興的時候,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漂亮的桃花眼波光瀲灩,猶如盛着清泉美酒。
只需要看一眼,便能讓人沉醉其中。
尤其是男人此刻還在刻意撩撥,那雙眸子裏帶着似醒非醒的懵懂睡意。
他朝蘇軟軟掀了掀眼皮,純稚又邪性,詭異又融合。
蘇軟軟一愣,下意識臉皮一薄,覺得自己可能要被剁手,立刻就要把手收回去。
卻不想被男人一把拽住。
男人單手撐在蘇軟軟耳側,微微撐起身子,然後又慢吞吞地俯身。
雖然男人的動作,他頭上的髮圈落下,細碎黑髮順肩垂落,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蘇軟軟用力嚥了咽口水,覺得這種場面莫名有點少兒不宜。
難道這隻男主終於要由理論到實踐,對她發起實驗攻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