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用。”男人漫不經心的把瓶子收了回去。

    倪陽緊張的抱住肖彘,急得面色發白。

    “肖大哥,肖大哥你挺住啊!想想寶寶,他還那麼小……”雖然以後可能也不會長大了。

    肖彘開始渾身抽搐,他保留着最後一絲清明,推開面前的倪陽,狠狠的將自己的腦袋砸向石壁。

    “砰”的一聲,肖彘血流滿臉。細碎的灰塵小石落下,整個山洞似乎都因爲肖彘的動作而震了震。

    “這可怎麼辦啊!”

    倪陽急哭了。

    陸時鳴沉吟半刻,擡手,修長白皙的掌心出現一顆晶核。

    “這是什麼?”倪陽哭紅了眼,那雙漂亮的鳳眼此刻腫得跟核桃似得。

    “範麥的晶核。給他吃了試試吧。”

    “有用嗎?”

    倪陽怔怔拿過範麥的晶核,再看一眼已經快壓制不住自己,正匍匐在地上,滿臉是血,努力朝不遠處那把槍爬過去的肖彘。

    “殺了我……”

    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倪陽,肖彘難受的蜷縮起來。

    看着肖彘這副樣子,倪陽一咬牙,掐着肖彘的下顎就給他將晶核塞了進去。

    “肖大哥,吞下去,吞下去……”

    倪陽跪在地上,使勁掐着肖彘的脖子。

    肖彘無意識吞嚥,喉結一滾,那顆晶核就被他嚥了下去。

    山洞中是肖彘急促的喘息聲,像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他兩眼白翻,十指深深摳入沙泥地裏。

    “陸時鳴,真的有用嗎?”

    倪陽看着依舊繼續喪屍化的肖彘,喃喃自語,頹然的垂下了雙臂。彷彿被抽乾了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

    “當活馬醫吧。”

    陸時鳴說完,拿着自己的小斧頭,慢條斯理站起來,“有人追過來了,我去解決一下。”

    拖油瓶蘇軟軟自告奮勇,“我也去。”

    然後被陸時鳴按回了坑裏。

    男人去了很久,肖彘被倪陽用繩子捆着,壓制在山洞的一個角落裏。

    肖彘的神色很難看。

    他掙扎在清明與混沌之間。小山似得身體緊緊蜷縮起來,像塊瀕臨崩潰的石頭。

    倪陽不能靠近。

    她就只能呆呆的坐在不遠處,端着手裏的槍,隱忍的哭。

    蘇軟軟走過去,伸出胳膊,輕輕環住她。

    甜膩的香味在山洞內彌散開來,就像盛開在冬日裏的糜爛之花。寒風席捲而入,少女黑髮鋪疊,漂亮的小白花混雜着顆顆分明的粒雪從天而落,窸窸窣窣鋪了一地。

    肖彘被埋在裏面,原本掙扎的身體漸漸平息下來。

    倪陽的抽泣聲也逐漸平穩下來。

    天地歸於一色,白雪如茫覆山。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

    蘇軟軟猛地扭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夾雜着銀雪的山風吹得迷了眼。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有什麼不可控的事情發生了。

    當那團雪重重砸上來的時候,蘇軟軟彷彿聽到了陸時鳴的聲音,可她就是什麼都看不到。

    她的身體彷彿墮入了一個虛無空間。

    整個世界開始扭曲。

    山地崩塌,草木傾斜,將她掩埋其中。

    “噗,咳咳咳……”

    蘇軟軟被堵住的一口氣猛地吐出來。她眨了眨眼,從小白花堆裏爬出來。

    耳邊是細碎的風,面前是寧靜的小院子,天上是漂亮的月。

    等一下,她不是在山裏嗎?

    而且現在不應該是冬天嗎?

    她面前飛着的大褲衩子和這種寧靜溫馨的鄉村風又是什麼情況?難道她又穿進什麼奇怪的種田文裏了?

    比如二傻子跟他的嬌嬌妻?

    “哇啊啊!”

    突然,一陣淒厲的哭喊聲響起。是少年稚氣的悲愴。

    蘇軟軟下意識精神一震,立刻蹦躂着小短腿跑過去。

    這是一間平房。

    門被鎖着。

    聲音就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蘇軟軟伸手推了推,沒推開。

    她看到掛在牆上的那柄小斧頭,哼哧哼哧取下來,然後猛地砍下去。

    “啪嗒”一聲,鎖頭掉了。

    門被推開。

    迎面撲來一陣夾雜着酒味的濃厚血腥氣。

    屋子裏狼藉一片,蘇軟軟率先對上滿身酒氣的男人那半張浸在血泊中的猙獰面孔。

    她嚇得開始開花。

    涼風席捲着素白的花蜂擁而至。像小旋風似得迷了小平房裏男人的眼睛。

    蘇軟軟再入眼看去時,除了那大片大片的血污,還有就是那一個蜷縮在地上,拽着衣服,滿身髒污,極度驚恐的小少年。

    蘇軟軟怔了怔,下意識伸手。

    小少年撞開她,朝前跑去。

    蘇軟軟立刻扔掉斧頭,跟了上去。

    小少年一頭扎進小院牆角的草垛裏。

    蘇軟軟也撅着小腚跟着紮了進去。

    粗糙的稻草刮過她細膩的肌膚,留下一條條紅痕。

    啊,好扎!

    “我們是在玩捉迷藏……啊,呼呼呼……”

    好疼,好疼,被咬了。

    企圖跟小少年在草垛裏建立友好關係的蘇軟軟被小少年那一口鋒利的小牙齒嚇破了小膽子。

    小少年蜷縮在柴草角落,眼神警惕的望過來。

    像只狗崽子似得豎起了全身的毛髮。

    蘇軟軟委屈地噘嘴,捧着自己被咬疼的小手手,生氣的扭過了身子。

    身後,小少年也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那麼抱膝蜷縮着。

    突然,前面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

    透過暖白的月色,蘇軟軟看到一個男人捂着腦袋,搖搖晃晃的從平房裏走出來。

    他臉上都是血,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

    看到男人,身後的小少年突然身體一僵。

    他死死咬住下脣,整個人緊繃到了極點。

    蘇軟軟看他一眼,再看那個男人一眼。

    因爲距離太遠,天色也太暗,再加上那幾乎糊了整張臉的血,所以蘇軟軟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不過她總是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能是她好事做的太多了吧。

    唉,她總是這樣不留姓名的做好事,真是太善良了。

    那些被她扶過馬路的老奶奶都會痛哭流涕的感謝她,然後再自己罵罵咧咧的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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