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歸晚剛獲得公司一幫元老的支持,茶桌上聽着這羣老人憶往昔,嘴碰上這淡雅名貴的茶水,心情微妙的淺笑了一下。
祕書Zoe拿着電話匆匆忙忙的給他遞了一個神色,直到他放下茶杯踱步到門外,zoe才壓低聲線緊張地說道,“醫院打來電話,秦小姐出了車禍小產了。”
恍若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他心頭,虞歸晚擔憂得血液都在逆流,趕忙匆匆奔赴醫院。
只是,比他先到醫院的,還有哭嚎的趙家人,和兩三個警察。
警察見女方來了“家屬”,才向虞歸晚解釋道,“車子剎車失靈,才導致車禍。車裏的女生是你女朋友?未婚妻?她小產了,現在推去病房了,還沒醒來。至於開車的人...還在搶救中。”
對於虞歸晚的出現,在場的趙家人從陣痛擔憂中橫生出意外。尤其是趙清儒和李純鈺。李純鈺從不知,虞歸晚這種商海里高高在上的翹楚居然也跟秦桑榆關係匪淺。她憎惡秦桑榆!只要秦桑榆滑胎了她的目的就算是達成了。可是偏偏她心尖上的男人也被這場車禍牽累現在還在搶救中。這讓她叫苦不迭,心如刀絞。她強忍自己喪盡天良的心虛害怕、緊張心悸,只期盼趙以邦能安然無事!
虞歸晚聽聞秦桑榆已經手術完畢,於是不顧其他直接趕往病房。Zoe緊跟其後,還狠狠的剜了一眼在這種時候都敢偷看自己的那個陌生男孩——宋之軒。
宋之軒一個心虛,低下了頭。
*
長達六小時的手術終於熄燈,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宣佈病人醒不醒的過來,何時醒的過來,全都聽天由命。
趙母再次嚎啕大哭,嘴上咒怨,“我的以邦啊,如果不跟秦桑榆那個掃把星在一起!怎麼會好端端的出車禍呢!”
李純鈺見趙母把矛頭怒火直指還在昏迷的秦桑榆,看沒人懷疑自己,於是心中鬆了一口氣。
卻不想這個時候宋之軒卻終於忍不住懟起了趙母!“要不是姨媽你棒打鴛鴦也不會有今天啊!說起因果關係難道姨媽你就沒有錯嗎?再說了秦桑榆不也小產了嗎!那個孩子說不定就是表哥的!表哥要是也知道自己孩子沒了,他得多難受啊!”
“你別胡說!”李純鈺終於忍不住撕下自己一貫端莊大方的面具,她最怕的就是別人秦桑榆的孩子跟趙家關聯在一起。畢竟自己的孩子纔是狸貓。
“都住嘴!”趙清儒他瞪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只覺得心煩意亂。自己的孩子也許會成爲植物人,他本來就已經夠糟心難受的了,現在耳邊卻一直有人聒噪不停。
*
一個星期後。
厚重的鉛灰色霧靄似乎將天壓下來了,外面的天陰冷灰暗,枯枝爛葉堆砌在冬天的醫院圍牆。
秦桑榆醒來很久了,眼角淌着淚,沉默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虞歸晚悄然走進病房,她轉過頭,終於在長久到窒息的沉默後說了第一句話。
“我那天本來是想跟他說徹底分開的。不是瞞着你跟他私會。”她語氣輕的沒有溫度,蒼白的面頰上沒有血色的脣張開着,沒有了以往的生機和活潑。
她肯解釋,她肯開口,終究還是讓他的猜忌和芥蒂消散了。虞歸晚只是抱着她,靜靜的讓她感受自己胸懷裏那片赤城的熱。
她已經偷偷的拖着病殘之軀去看過幾次趙以邦了,可是趙家人的守候讓她只能隱匿在門牆外偷偷探望。她沒有勇氣面對趙家人劈頭蓋臉的斥責。連她都以爲是自己的錯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你不用陷入自責。”虞歸晚淡淡的說着,摸了摸她的腦袋,“今天我們出院。”
“可是......”秦桑榆牙齒都在顫抖,“孩子也沒了......孩子也沒了......”
孩子沒了他也心痛不已,他的悵然若失,他的悲傷難過,他都在獨自承受。儘管如此,他還是選擇用力抱緊她,想用血液燃燒的溫度溫暖她,給她庇護。
她回擁着虞歸晚,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總覺得車禍那天事有蹊蹺,她不能這麼稀裏糊塗在自責悔恨中度過餘生。
突然闖入視線哭泣的小孩...
突然打開的車門...
突然襲來的睏意...
突然剎車失靈導致的車禍...
秦桑榆只覺得千絲萬縷的東西絞着自己的腦海,亂得她腦袋炸裂。
*
秦桑榆取出行車記錄儀裏的視頻,反覆聽反覆聽反覆聽,掐着自己去車前四五十米安撫小孩的時間,她聽見了極其細微的車門開啓聲,然後是更加窸窸窣窣的動靜和聲響。
她心中感到恐怖,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儘早調取公園的監控!
就當她將要起身出發的時候,李楷打來了電話。
*
他跟秦桑榆說她的工作簽證早已經辦好了,問她爲何遲遲不出發。還忍不住替她得意道,“最開始我只是引薦下你,面試能不能成真的只能看你自己。日本那邊想着給我個面子就讓你面試一下意思意思,沒想到最後面試官居然還真就被你的打動了,很肯定你呢,希望你儘快入職。”
“李楷,公司是你開的吧其實。”
對方被拆穿依然面不紅心不跳,“跟朋友合夥開的,但是面試官決定是否錄用你跟我真沒關係。”他這句話倒是實話。
“這麼一個好的工作機會確實棄之可惜了,駐日代表的工資本來就高國內好幾倍,我很心動。但是,我前段時間小產了,李楷,我現在需要休息和調養。”秦桑榆需要時間去調查去取證,她不能那麼不明不白的活下去。
“臥槽?你懷孕了?還小產了?”李楷在電話那頭當場蹦了起來,“秦桑榆你該不會是不想來日本了吧還故意找藉口刺激我!”
“沒騙你,真的。”
“可是你的語氣也太無關痛癢了。”
無關痛癢?那隻不過是在虞歸晚懷裏爆發過一次了而已。
當李楷消化好她的一番話之後,才恢復了往日的氣定神閒,“我下個週迴國,先來看看你吧。”
“其實也不用麻煩你刻意來。”
“以領導慰問員工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你放心,我沒想其他亂糟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