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事後清晨 >第 116 章 第 116 章
    “是我親生父親。”ID是名字縮寫和生日年份,她一眼便能推斷。

    “他聯繫你了?”

    “其實並不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去年的時候已經見過他一次面了。”

    “你沒跟我說過。”

    “我覺得沒必要說。反正就見個面,喫個飯。因爲他要出國了,臨行前想見見我而已。”她刻意忽略和隱瞞了許多信息。比如秦溫身上可能揹負的命案,比如他找自己拿錢纔是主要,重溫父女情只是次要,甚至沒必要。

    秦桑榆語音電話中問清楚了秦溫的來意。原來是秦溫回國了,他的繼女因爲腦腔里長了一顆良性腫瘤需要開刀動手術,伴侶郭思欣思女心切,實在放心不下胡櫻,就求着秦溫一同回國照顧。他雖然在越南,可是卻一直密切留意着國內事態發展的動向,如今風平浪靜了些,避過了風頭,所以也就同意了郭思欣的請求。

    “那你給我打電話是爲了什麼?”秦桑榆不喜歡噓寒問暖的虛僞體面話,直接問他又何來意。

    “爸爸想今晚一起喫個飯吧,讓你跟你思欣阿姨也認識認識。”秦溫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在國內。

    “嗯?”當我緩緩發出一個問號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秦溫問:“怎麼了?”

    “你似乎對我有點誤會。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再續父女緣分,就算我原諒你的身不由己,但是我母親的女兒,我跟她一樣,在病榻上或者黃泉下也都不會原諒你的出軌、軟弱和不負責任的突然消失。”

    秦溫的胸口突然被水銀堵住般,再也說不出話,不知道作何辯解。一旁乾着急的郭思欣見秦桑榆那邊掛了電話,有些慌張的責怪道,“你剛怎麼不跟她說借錢的事情啊,她現在過的不挺好的嗎?你說她都能開寶馬來見你了,能沒錢借給你?”

    “哎呀!剛纔那種情況我怎麼開的了口嘛!”他一心煩就開始抽菸,曾經的文弱書生如今只是一杆老煙槍了。

    郭思欣現在手頭是沒錢了,這些年來只進不出,十幾年來她從不工作,秦溫呢無用書生也掙不了什麼錢。兩人坐喫山空,逐漸入不敷出,連從秦桑榆那裏拿走的錢都用光了。現在女兒又病着需要治療。她靈機一動,不得不又打起了另外一筆錢的主意。

    “要不——我們把那筆錢提取出來用了吧?。”

    秦溫無奈,又得苦口婆心一次了,“思欣啊,你這一輩子都別打那筆錢的主意了啊!你想想,要是沒人記得,去年爲何上面會突然又開始查當年的事情呢?”

    “胡賓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也許早就沒人記得那筆錢了,而且都十多年了,唯一知道這筆錢的人說不定都死了呢。”

    當年腐敗風氣很嚴重,胡賓在權欲中迷失,把自己養得貪腐成性,混的如魚得水,幹了不少違法違紀的事兒。其中接受賄賂最多、非法獲利最多的,就是靠着跟虞雲健的數次合作了。

    虞雲健剛跟胡賓接觸那會兒,虞氏集團還姓安,安老爺子剛去世,從小白兔一角覺醒的安墨針剛回安氏準備爭奪王位。面表夫妻,實則勁敵,水火不容。

    靠着跟胡賓之間的利益輸送,虞雲健總能拿到zf的數個競標項目,就算公司在虞雲健領導的時候出過非法運營的醜聞也被強行洗白。安墨針將他們之間勾肩搭背、沆瀣一氣的非法利益往來看在眼底,並且掌握了兩人多次到境外賭博並且提供鉅額賭資做行賄資本的證據。她本想借自己收集的證據一次性扳倒虞雲健,卻不想虞雲健一方面憑着表面上越做越大的業績贏得了員工間的聲望與愛戴;另一方面又藉着胡賓這個保護傘要挾打壓不支持自己的股東,使他們不得已給了他支持率上的壓倒性優勢。安氏也就一步步變成虞氏。

    就在安墨針都以爲自己無力迴天的時候,項目上出事兒了,開發建設的工地上死了人。虞雲健這邊想火速封口不讓消息傳出去,死者家屬那邊卻不依不饒,非要報案以命償命。安墨針這時候抓住時機聯絡上死者家屬,一步步從媒體那裏鬧到上面。上面一注意到這個項目就要立案查,加之胡賓平時樹敵不少,想拉他下馬的人紛紛親自下場開撕,又是偷偷爆料啊又是匿名舉報啊。

    這時候作爲綁在一根螞蚱上的虞雲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能幫着胡賓先轉移隱匿違法違紀所得到了一個海外賬戶。這個賬戶的賬號和密碼只有與他們兩人知道。

    沒想到這時候胡賓居然畏罪自殺了,所有證據也跟着消失了。虞雲健簡直撞大運,唯一知道自己祕密並以此要挾自己的人居然死了,直接解決掉了一個可能讓自己牢底坐車的大麻煩!

    虞雲健跟人交流時很會聽其言觀其行,揣摩人性。以他對胡賓的瞭解,此人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實際上是個外強中乾貪財怕死之輩,根本沒骨氣自殺。面對胡賓死因成疑的情況,虞雲健多年來一直都提心吊膽,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貿然挪動和使用那個賬戶,只是一直盯着賬戶的流水動向,如果有第三個人提取了那裏的錢,就說明除了胡賓之外也許還有人知道自己的罪證。而他如今已經成功洗白,所以覺不允許這個人存在,他以前的所作所爲必須死無對證。

    *

    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事實上,機場比婚禮殿堂見證了更多真摯的的親吻,醫院的牆壁比教堂聆聽了更多真誠的禱告。

    機場安檢口,女人穿着一件顯瘦的韓式碎花連衣裙,正眼含眷戀的仰頭凝望着一生棕色風衣的高大男人。如此俊男美女在離別的人流中鶴立雞羣,很難不惹人注意。有路過的行人甚至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仿若愛情電影的某個鏡頭,就此凝固在了時光裏,得以被見證。

    “還以爲你能再呆兩天呢,突然那麼着急走…唉,也不知道下次見面又是什麼時候。”

    “有個重要的人找到了,能不能徹底掌握虞雲健的罪行和證據,那個人也許是關鍵。去年打草驚蛇了,現在風聲過去了,聽說他又回來了。”虞歸晚早在去年的時候就聯繫了人檢察方的一位朋友重新調查胡賓的事情,希望查出他與虞雲健狼狽爲奸的線索。

    拉她入自己寬厚的懷裏,單手掌着她的腦袋摸了摸,“再等等我,也許不需要太久。”

    她乖順的點點頭,感受着他的溫度,和迷人的味道。

    吻落在她的額頭後,他鬆手轉身離去。

    她忍住想哭衝動,眼裏流露的幾許失落和不捨,朝他揮手,然後再他消失於安檢口的一刻,終於繃不住自己的情緒,讓一滴淚劃過眼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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