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齣戲 >第 61 章 鴻門宴
    「無論陳貝玥說什麼,你都不要聽,不要信,也不要答應。」

    何復言接二連三地給華辛發信息。

    「不要跟她單獨相處,如果她約你,一定給我發信息。」

    「記得吃藥,不要喝酒。」

    何復言緊張地抓着手機,片刻後,收到華辛回覆的一個「好」。

    他又轉而給項澤煜發短信。

    「他病情剛剛穩定,別讓陳貝玥刺激他,別灌他酒。」

    「藥就在隨身的包裏,盯着他喫。」

    「照顧情敵我還是頭一回,真新鮮。」項澤煜自嘲地回,「怎麼謝我?」

    「求你,拜託。」何復言一股腦地發,態度對待甲方還要恭順,「你說怎麼謝就怎麼謝。」

    加長商務車在一座高檔酒店旁停下,馮文和、項澤煜、華辛三個人下了車,在服務生的接待下,直接去往頂樓觀景餐廳。

    陳貝玥坐了上位,和馬製片在包廂裏閒聊。見三人姍姍來遲,包廂裏的兩位也沒起身,只用眼神示意他們落座。

    馮文和拉着兩名主演站起來自罰三杯,項澤煜利落地幹了,華辛看着被塞到手裏的酒杯,左右爲難。

    項澤煜正想找個藉口幫他擋了,卻是坐在上位的女人先開了口。

    “華辛大病初癒,隨意就好”陳貝玥吩咐道,“叫服務生備些軟飲。”

    華辛對着陳貝玥輕鞠一躬,忐忑地坐下。

    “狀態怎麼樣?”陳貝玥虛情假意地關心,“上次可嚇壞我了,你怎麼突然就叫起來,到底是什麼病,醫生怎麼說?”

    “心、心理的問題。”華辛籠統地說,“控、控制好了,不影響工作……”

    “心理問題?那得好好看看。”陳貝玥故作驚訝,“小言也問起你呢。”

    華辛的心猛地一抽。

    “問……”他結結巴巴地說,“問起我?”

    “啊,是啊。”陳貝玥卻不往下說了,轉而問馮文和,“他幹得還行吧?”

    “小何踏實肯幹,又機靈。”馮文和跟她虛與委蛇,“是個人才呀。”

    “他從小就這樣,學什麼都快。”陳貝玥笑起來,“除了他爸媽讓他學的那些。”

    馮文和和馬製片也跟着哈哈笑,桌席上如嘮家常一般地祥和。

    項澤煜斟酒思索,聽出一些端倪。

    “那位導演助理,”他裝作不毫不知情,“是陳總的朋友?”

    “哈哈哈,豈止是朋友,那是陳小姐的……”馮文和沒說完,看見馬製片給他使眼色,改了口,“……發小,不然憑他的資歷怎麼可能進咱們劇組嘛,那都是託陳小姐的福呀。”

    “陳總的發小,想必也是哪家的少爺了。”項澤煜說,“何助理爲人樸實謙虛,真是真人不露相。”

    “還不是倔脾氣,不想靠父母,要自己打拼。”陳貝玥有些自豪似的,“我也管不住。”

    項澤煜心下斟酌:無論是“伯父伯母”,還是“管不住”,她雖不讓人明說,但字裏行間都彷彿在暗示着一件事——她和何復言的關係不尋常。

    “噹啷”一聲,軟飲的杯子被打翻,橘黃色的橙汁灑到桌面上,沿着桌面迅速往下流淌,坐在面前的華辛卻無動於衷,目無焦點地盯着前方,濺上橙汁的手指微微顫抖。

    眼看着就要淌到華辛的褲子上,項澤煜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他這一把力道很重,椅子被掀翻在地。

    “怎麼了啊?”一旁的馬製片瞬間緊張起來,“發、發病啦?”

    華辛要掙扎,項澤煜死死抓着他,把他摁到包廂的沙發上,從華辛隨身攜帶的包裏找出了何復言說的藥,一點兒不溫柔地給他灌了下去。

    華辛的顫抖緩了下來。

    “冷靜點。”

    項澤煜低聲說完,便不再理會他,回到桌席,倒上滿滿一杯白酒。

    “陳總特地來探班,我敬你一杯。”項澤煜無事發生一般,“請陳總一定要賞這個臉。”

    “嗯。”陳貝玥禮貌性地抿了一口,“辛苦。”

    “沒事兒吧。”馬製片坐立不安地說,“可別出岔子啊……”

    項澤煜熟視無睹,對陳貝玥問道:“聽聞陳總學的是國際貿易,怎麼想到入娛樂圈?”

    “哦?”陳貝玥一挑眉,“你還做了功課。”

    “偶爾聽經紀人說起的。”項澤煜說,“我過去也有朋友讀國際貿易,說起來還是您的校友。”

    陳貝玥對於這套近乎的說辭早已司空見慣,她知道項澤煜的意思,只說:“項先生年少有爲,據說發表過不少影評,還是交影這屆的優秀畢業生?”

    “一百個虛名也比不上一個實打實的作品。”項澤煜說,“有機會也請陳總多關照。”

    華辛在沙發上漸漸平靜,手機嗡嗡地響,他緩慢地接起來,悄悄點開最新的消息,界面上是何復言發來的一大串關切。

    來時的提醒終於在他的大腦裏佔據了一席的地位,他默唸着何復言說的話。

    不要聽,不要信。

    馬製片看大家都對華辛滿不在乎,以爲自己小題大做,便把注意力放回飯局上。

    “小項的確不錯,”馬製片對有規劃的青年頗有好感,他誇讚着,同時也疑惑,“有這麼優秀的演員,拍攝爲什麼還是慢了啊?”

    “哎呀,還不是……”馮文和用手指了指沙發上的華辛,放低聲音,“他。不知道怎麼回事,比第一部演得還差。明天還有場改過的重頭戲,他這個狀態,哎……”

    “那怎麼行。”馬製片着了急,“華辛年輕,又不是科班出身,你是導演,要多提點。”

    馮文和心裏打着小算盤:“我回頭開個小竈,一對一指導。”

    “甭回頭了,今天就開。”馬製片說,“明天不是重頭戲麼?”

    “是是是。”馮文和點頭應和着,心下樂開了花。

    陳貝玥品着葡萄酒,不露聲色地勾起了嘴角。

    何復言在劇組下榻的酒店焦急地等到了晚上10點,華辛還沒有回來。

    更令他惶恐不安的是,華辛從一個小時前開始,連消息也不回了。

    在何復言快要突破心理極限,準備直接找陳貝玥對峙時,收到了一條短信。

    只有短短一行字:「華爾頓大酒店。」

    何復言抓起外套就衝出房門,一邊奔跑,一邊撥通了項澤煜的電話。

    “華辛怎麼了?!”那頭剛一接起,何復言接二連三地追問,“又犯病了?陳貝玥做了什麼?!”

    “沒。”項澤煜道,“吃藥穩住了,陳貝玥沒輕舉妄動。”

    “那他人呢,在你旁邊嗎?”

    “導演帶去試戲了。”項澤煜別有深意地回答,“往客房的樓層。”

    何復言頓時停住腳步,呆愣了好幾秒,突然如墜冰窖。

    因爲他想起馮文和之前讓他幫忙定過一個華爾頓大酒店的一個高層房間,就是在今晚。

    像是無數支懸掛的利劍落了下來,砸了個劈頭蓋臉。

    他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原來這頓飯局,對華辛打主意的不是陳貝玥,是馮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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