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兄什麼時候崩人設[穿書] >第 54 章 鬼修(四)
    衆多亡魂將三人團團圍住,張開大嘴朝着他們撲來!

    祁連城轉頭回望着,張悅伏在地上仰望着。

    兩人的視線聚焦在陳知朔身上。

    天地間充斥着一股無形的力量,迫使他們維持着最後的動作,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珠子能夠轉動。

    時間在此靜止。

    陳知朔看着滿地青魂,心有餘悸。他提着劍,穿過被控制住行動的亡魂,依次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祁連城一劍落空,張悅踉蹌了幾步,摔在地上。

    他們都恢復了行動能力。

    陳知朔又搶先伸手,制止祁連城發問:“先撤,魂魄太多,我這招撐不了太久。”

    彷彿是爲了印證他所言非虛,周圍的亡魂再次發出令人不安的嗚咽聲,聲音從低到高,由遠及近,猶如巨大的漩渦盤旋在上空,令人汗毛直立。

    陳知朔注意到,他們身邊的一個亡魂,右手食指正在緩慢抖動。

    微顫很快傳遍整個亡魂大軍,陳知朔瞳孔一縮:“走!”

    三人御劍騰空,亡魂大軍呼嘯着奮力向上追去,如同青潮掀起巨浪,浪頭堪堪擦過三人腳下,又沉了下去。

    祁連城立在飛劍上,看着那些亡魂擡起頭,空洞的眼中寫滿了對肉身的渴求,舉起雙手,如同海藻般來回搖擺。

    “程道友,我們該怎麼辦?”

    張悅沒有說話,只是和祁連城一起,用信任的目光看着陳知朔。

    陳知朔看着底下徘徊着不肯離去的亡魂,莫名心生悲哀。

    “鍊度。”

    “鍊度?”祁連城很是猶豫,“這麼多亡魂,我們能行麼?”

    “不行也得行。”陳知朔咬了咬後糟牙,“我們招惹出來的東西,不能放他們出去傷害其他人。”

    祁連城被說的很是羞愧,低下頭去。

    張悅怯生生地開口:“程前輩,我有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陳知朔忙道:“你說。”

    張悅抿了抿嘴,受到陳知朔的眼神鼓勵,這才大膽開口:“我曾經在書中看過,亂葬崗這種地方,因爲大多都是客死他鄉之人,或者被家人所棄,也就沒有人在他們墳前哭靈,叫他們的名字。勾魂使者聽不到哭聲,就不會現身,引領死者前往酆都,這些沒有歸處的亡魂就只能等在原地。”

    祁連城聽得腦袋嗡嗡作響,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喊這些死人的名字?你認識麼?”

    張悅本就內向,在滄瀾閣中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這次來白雲城也只是幫同門湊個數。被祁連城這麼一問,他立刻閉嘴,不敢再說話了。

    陳知朔並不這麼想,眼下沒有更好的方法,鍊度風險太大,不如先試試張悅的法子。

    “我記得一個,”他想起先前一眼掃過的墓碑,“叫楊安妍。”

    祁連城有些驚訝:“程道友,啊不,程前輩,我們真的要喊魂?”

    陳知朔點點頭,雙手攏在嘴邊,率先喊了出來:“楊安妍,該回家了!”

    張悅跟上:“楊安妍,回來了,楊安妍!”

    祁連城雙手舉起又放下,再舉起,猶豫幾下,最終還是跟着一起喊:“楊安妍,回來吧!”

    三個人喊得喉嚨生疼,也不見有任何改變。

    祁連城咳嗽幾聲,憤憤地道:“我就說沒用。”

    張悅習慣被人否定,只是低着頭,不吭聲。

    陳知朔卻敏銳地聽到遠處傳來的沙沙聲,小聲提醒:“有人來了!”

    陰風四起,重物敲擊地面的聲音響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原本躁動不安的亡魂們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凍在原地。

    一雙黑白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亂葬崗的坡上。

    白衣者率先走了下來,走入亡魂之中。他揚起右手,晃動搖鈴,鈴聲叮鈴鈴作響。所經之處,衆亡魂聽他號令,隨着鈴聲排成長龍,跟在其後。

    黑衣者立在長龍之外,看到有停下腳步的亡魂,便舉起手中的招魂幡,再重重敲在地上,催促亡魂繼續前進。

    有厲鬼想要逃離,沒逃出兩步,黑衣者便甩出懷中鏈拷,鎖住其雙手雙腳,吸入招魂幡中。

    三人從未見過如此景象,看得目瞪口呆。

    祁連城顫聲問道:“程道長,這就是招魂使者麼?”

    陳知朔也是頭一次見,心中發憷,強作鎮定:“應該是。”

    黑衣使者聽到二人的對話,擡起頭,循聲望去。雙方打了照面,祁連城見他官帽上寫着“天下太平”四字,趕緊轉過頭去,不敢與其對視。

    黑衣使者又看向陳知朔,不動聲色地向其點了點頭,便繼續專注引領亡魂前往酆都的工作,不再理會御劍的三人。

    黑白使者領着亡魂大軍,逐漸消失在三人的視野中。

    隨着最後一絲青魂的離開,三人身上突然泛起金光,張悅最盛、陳知朔次之,祁連城最淡。

    “是功德。”張悅修爲不深,卻愛讀書,尤其是玄門雜記。

    看着身上的金光,他喜上眉梢:“應該是這些亡魂進入酆都,不會危害人間,天道便給我們三人加了功德。”

    陳知朔聽不得“天道”二字,他太陽穴直跳,快速終結這個話題:“既然亂葬崗裏沒有鬼修,我們先回去吧。”

    祁府內,派出去的人都還沒有回來。

    兩個少年修士經歷了一場惡戰,疲憊不堪。尤其是張悅,癱軟在椅子上,毫無形象可言。

    祁連城雖然身心俱疲,嘴巴卻不停歇,喝了口雀舌茶,潤了潤嗓,又開始嘮叨:“程前輩,你在亂葬崗上用的那一招真的好厲害,能寫在符籙裏賣給我麼?”

    陳知朔咳嗽兩聲:“這是我師門絕學,不外傳。”

    祁連城有些失望,卻不死心:“程前輩,給我一張也好,我肯定不告訴別人。”

    陳知朔打了個哈哈:“半張也不行,讓我師父知道了,我命就沒了。”

    祁連城見他態度堅決,不好強求,又想起那個能召喚白骨的斗篷男,好奇地問:“程前輩,亂葬崗裏那個穿斗篷的人是誰?如果是敵人,爲什麼要救你?”

    這也是陳知朔感到奇怪的一點。

    他收了客套的笑容,面色凝重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祁連城察覺到他情緒的改變,不敢再多追問,討好地建議:“程前輩,張道友,兩位不如先去客房休息,養精蓄銳。等其他人回來了,我們再商量對策。”

    陳知朔正好需要一個安靜思考的環境,順勢答應。

    他脫下鞋子,躺在貴妃榻上,雙手枕在腦後,翹着二郎腿,左腳一晃一晃,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斜上方的牆面,思緒卻不知飄去了何處。

    那個斗篷老者喊他“陳仙長”,說明是認識他的,可爲什麼他對老人的臉沒有任何印象?

    又說找他找了好久,是從昇仙鎮、晚楓城、無憂城還是九龍島開始的?

    找他的目的是什麼?

    這幾個問題在陳知朔的腦海中盤旋,連帶出穿越書中後近一年的經歷。

    制伏蜃妖、捉拿九尾、救助胡家小妹,一幕幕場景如走馬燈般在陳知朔眼前閃過,越轉越快。

    而他身邊始終不變的那個人,就是陸離。

    初遇時陸離冷漠的態度、昇仙鎮上對他的關心與另眼相看、無憂城裏的小小分歧、山頂上的日出告白、定波港煙花下的親吻,還有九龍島上兩人間的不離不棄。

    陳知朔猛然驚覺,陸離對他的愛無聲卻有力。

    雖然不知道他爲何如此在意長門黃金箋上的祕密,卻依舊願意冒險夜闖九龍島珍寶閣。

    爲了不傷害他,硬是徒手拔出蜃妖在他心裏種下的心針。

    靈力尚未完全恢復,便爲他炮製出一場盛大的煙花慶典。

    一樁樁一件件,陸離的愛便如一雙無形的大手,把陳知朔罩在其中,爲他擋風遮雨,將他託舉得更高。

    師兄……

    阿離……

    陳知朔唸叨着陸離的名字,沉沉睡去。

    此刻,被陳知朔掛念的陸離,正站在鬼鎮的入口處。

    升騰的白霧化作帷幔,隔絕了大多數的視線,破敗不堪的鎮名牌匾在結界邊緣忽隱忽現。

    陸離在結界外,只能看到裏面有影子晃動。

    他繞着結界走了十幾步,背上靈劍發出警告的晃動。

    陸離左手掌心上翻,招來靈劍,警惕地繼續圍着結界走。

    又走了三十幾步,他發現白霧上出現缺口,森森鬼氣不斷從鬼鎮中向外溢出,很快消散在空中。

    結界是誰設下的?

    不知道。

    缺口出現多久了?

    也不知道。

    陸離順着缺口向裏望去,發現先前隔着白霧見到的影子不見了。

    裏面一片蕭瑟,空氣中盡是隨風飄散的塵埃與紙屑,草木凋零。目光所及之處,護城河已經乾涸,留下兩丈寬的溝渠。城牆因年久失修,倒了大半,可以看見鎮上斷壁殘垣,滿目荒涼。

    倒是個躲藏的好地方。

    陸離沒有多做猶豫,從乾坤袋中取出紙筆,將自己這邊的情況簡單寫清楚,塞進傳信木鳶中。他右手兩隻劃過木鳶背脊,雀羽金紋隨着他的低吟在木鳶背上閃爍。

    目送傳信木鳶離開,陸離才順着白霧的缺口,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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