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之勝謀天下 > 第三百四十七章求死,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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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螢山的雪時而細如砂礫,時而大如鵝毛,雖是反覆,但那股嚴寒卻一點兒也沒有消褪。

    何不思醒來時天上飄着小雪,山洞中四壁都帶着冬季固有的寒意,只有火堆上方劈啪作響的火焰能帶給他些許溫暖。

    一個頗爲俊秀的少年正靠山壁而坐,隨手撥弄着火堆,火光映照在他俊美的臉上。

    前齊眉,後披肩,眉眼如畫,身上卻帶着一種森冷之氣;何不思一睜眼看見的就是這一張俊美的臉孔,怔了一怔,掙扎起身道:“是你...救了我?”,

    有什東西自身上滑落。

    他低頭見是一張虎皮,氣息溫熱,近乎完整的虎皮上還殘留着一些鮮血。

    待看見自己空空蕩蕩的左袖時他驀然一怔,虎皮下的右手手指微微一顫。

    那日一路血戰,一路奔逃,與溫子良,年世榮二人惡戰憑的全是激起的血性和頑強的毅力,是以親眼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綿密劍氣之下變得千瘡百孔他也只覺滿心激憤,一心求戰,但此時血氣褪去,冷靜下來,再看着空空蕩蕩的左臂時只覺得無比刺眼。

    從此以後自己就是一個廢人了,少了一隻手臂的人怎會是一名劍客。

    少年頭也沒擡,翻動着烤架上的狍子,道:“舉手之勞”,

    “多謝”,

    何不思微一點頭,努力想要撐起身子,力氣不夠便想用靈氣支撐,但一運氣時赫然覺自己丹田處空空如也,連一絲靈氣也沒有。

    他心中一驚,陡然想起那日爲爭取生機已經自散了吞吳功,引爆了體內所有的靈氣,連丹田也被徹底毀去了,他清楚此事,但心底深處仍舊抱着一絲僥倖,希望體內的吞吳功或摩羅武典能有一點殘留,助他東山再起。

    然而按照運氣法門嘗試着聚起靈氣,但無論吞吳功,摩羅武典還是拜劍紅樓的紅塵心法都毫無作用,哪怕是一絲的靈氣他也無法再納入體內,他的丹田已經徹底毀了,無法再儲存靈氣。

    腦中“轟隆”一響,他如遭雷擊。

    這十數載心機費盡,隱忍不,千辛萬苦得來的一身修爲竟一朝散盡,再無轉圜之際,心中悲痛簡直無法言喻,他怔了良久,頹然倒下,緩緩合上雙眼。

    “你昏了兩天,喫點東西吧”,

    阿決撕下一條狍子腿遞給他。

    何不思搖了搖頭,連話也說不出一句了,身體一動不動,彷彿死去一般。

    阿決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勸,自顧飽餐一頓便靠着山壁睡去了。

    第二日阿決給他換了一張虎皮,照舊打了一隻獐子,而何不思仍舊無心進食,他既不說話也不動彈,好像一心求死;阿決仍舊沒有多勸,添了些柴火後就出了門。

    他到傍晚時方回,火堆已經熄滅了,洞中寒風呼嘯,僅僅一張虎皮根本無法抵禦,而何不思依舊一動不動。

    如此一連三日,到第三天早上,和煦的陽光照入山洞中的時候何不思的身上已經幾乎沒有生氣了,燃燒着的火焰也無法溫暖他的軀體,他好像已經成了一個死人。

    這一天阿決沒有急着出門,也沒有再換他身上的虎皮,只是早早的出去打了只山雞回來,撥了撥火堆使柴火燒的更旺,他靠着石壁而坐,靜靜看着眼前跳動的火焰,良久,道:“我小的時候,家道中落,流亡江北,曾赤着腳從秦淮江邊一直走到華清宮,一路上被仇家追殺,幾經生死,苦苦掙扎直到拜入洗劍冰河,那幾年我見過白骨山上如尖刀一般的寒風,見過滄浪之海怒嘯的大潮,曾被大戶人家的惡狗咬傷,也在經過山賊領地時被打的遍體鱗傷,好幾次都在生死關頭,又過了一年,我得知了一些家鄉的消息”,

    “我曾經喜歡過的姑娘和我一樣流亡在外,只是她命不夠硬,還不到三個月就死了,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屍骨在哪裏,無法將她收埋安葬,我知道殺她的人是誰,可我報不了仇,家族中人也被仇家所殺,一家五十六口,男女老幼,除我之外無一倖存,至此,我連活下去的希望都不再有”,

    “很多人在遭受難以忍受的痛苦的時候都會想,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徹底解脫了?既然人生是如此的折磨,又何必在這人間地獄煎熬?繼續忍受這苦痛折磨“,

    跳動的火苗映照在他燦若星辰的雙眼之中,阿決道:“不錯,死的確是一種解脫,當你闔上眼,失去意識,永遠沉睡,便再也不用忍受這塵世的風雪,再也聽不到嚎哭之聲,同時,你的人生也可以就此蓋棺定論,一生風雨,一世悲哀,再沒有回寰之地”,

    “若是當年我死在大雪山,現在的修界就不會有洗劍冰河的阿決了”,

    “人生在世,命數各不相同,有的人註定要嚐遍悽風苦雨,人世悲歡,譬如你,有的人則順風順水,凡是總能化險爲夷,譬如你的師兄6鴻,但氣數也罷,苦難也罷,凡事終有盡時,一個人的一生總要在他死去之後才能概括,你若現在就死了,這短暫而悽苦的一生又算什麼?來到世上受苦的可憐蟲嗎?”,

    娓娓道來的一番話,吐露而盡的時候火上的山雞也已烤的焦香四溢,他用油紙把它包好放在地上,站起身走到洞口,道:“七年前,我途徑拜劍紅樓,氣運從此更改,最終得以報仇雪恨,而現在,你遇到我,是生是死,是存是亡,你自己決斷”,

    說罷提劍而出,身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洞中寒風怒號,柴堆上的火焰漸漸熄去,冷意襲來,虎皮在寒風下被吹出道道褶皺,洞中毫無生氣,直到一刻鐘後,虎皮中忽然伸出一隻乾瘦的手,已經骨瘦如柴的何不思從虎皮中探出身子,雙手顫抖着抓住山雞,撕開油紙便嘴裏往裏送。

    冬日嚴寒,食物冷的極快,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這隻山雞已經冷透了,咬在嘴裏滿口冰涼,有幾滴淚水落下,最終都和雞肉混雜在一起囫圇吞入口中,這一刻,他求生的如此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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