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之勝謀天下 > 第三百九十九章歷歷心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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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捏住弓弦,弓開如滿月,那根銀光所化的長箭也暴漲到了約莫半丈長,銳氣逼人,帶着一股森然的戾氣;他這些年的忍耐和怨氣似乎都要和這一箭一起宣泄出來。

    長箭對準了6鴻,銀光閃耀,6鴻那副從容的姿態在他眼中氤氳變化,竟與那身穿儒衫的女子重合。

    她精通禮樂,才情過人,算無遺策,在賢文館中地位然,高高在上,曾經,在他的心中她猶如神明,與她相比,賢文館其餘的女子連蒲柳之姿都算不上;她代替易玄手把着手教他寫字,捧着書教他六乂之禮,教他經史子集,潛移默化中便已情根深種。

    和她一起坐在案前奮筆疾書的時候他時常會看着她的背影想,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嬌豔如花,蕙質蘭心,才情過人,偏偏性子卻這麼冷,讓人心生仰慕卻不敢稍稍靠近。

    就好像廟裏供奉的觀音像一般,她似乎只供認膜拜,仰視;如果...如果可以摸一摸她的手,稍靠近她幾分多好......

    這念頭一起他心中便陡然一驚,這個人是自己的師父,怎麼敢對她有這樣的想法?

    對面几案後的莊姜擡起頭略看了他一眼,遠山眉下的雙眼如春水流轉,眼神卻十分淡漠,他忙低下頭,聽她道:“靜不下心來嗎?去點一柱香”,

    “是”

    可一個人一旦心動,區區一炷香又怎會將那悸動平息下來?

    有些事越是想要躲避便越是揮之不去,越是想要忘記反而記得更加清晰,這個被他稱爲“師父”的人便是如此。

    他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或許是因爲易玄死後,她便是與他最親近的人,或許是因爲她確與其他女子不同......,但不管是因爲什麼,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他知道這師生之情開不了花,更結不了果,但更狠不下心來斬斷這青絲。

    而最終的結果便是最刺痛他的那種眼神,那些話。

    “6鴻,受死”,

    在他眼中6鴻連眼神也和那日的莊姜一模一樣,輕蔑,不屑......,好像一柄尖刀刺在他心上。

    咬着牙鬆開手指,長箭狂嘯一聲拖着搖曳的銀光從天而降,貫天襲地,俯衝而下,魔氣被倏然破開,上方一陣透亮,6鴻五指一張身外靈紋如水波擴散,脹起三分,氤氳流轉,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天狼弓引動靈氣而出的長箭以澎湃之勢,貫甲之利刺在混元功所化的護體靈氣之上,箭尖陡然透過靈紋三分,那足可穿金裂石的森銳之氣直逼6鴻眉梢。

    而不待那銀箭爆開易麟便再次拉動弓弦,銀光匯聚,又一根璀璨銀箭搭在弓身上,對準6鴻。

    不,他對準的是莊姜。

    但凡情愛之事,結果無非是修成正果或勞燕分飛,世間有愛慕之心者甚多,最終能修成正果的鴛鴦能有幾對?更何況是他一個人的單相思,更何況是師生之間的不倫之情。

    她冷漠無情,他只是傷心,並不敢有怨言,她心中沒有自己,他也不在乎,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再正常不過,她那番折辱的話讓他顏面大損,他還是認了,畢竟這心思的確不該有。

    可他不能容忍的是那個他不敢接受的,那個可怕結果。

    她似乎一直在欺騙自己,玩弄自己,從易玄之死到收自己爲徒,悉心栽培的背後似乎是一個龐大而可怕的陰謀。

    那一天,他收到臨潼來的一封信,信上沒有署名,只有兩句易玄的六言詩。

    “日落歸暮遠莊,我欲披甲離疆”,

    讀書寫字,易玄是他的啓蒙老師,當初易玄曾親自握着他的手教他一筆一劃抄下整部論語,他自然能認得出他的筆跡。

    這句詩他也是知道的,他還記得當年易玄跟隨莊姜外出遊學,臨行時就曾給他念過這兩句詩,當時他神色有些怪異,殊不似平日裏灑脫。

    “麟兒,這兩句詩你能記在心裏嗎?”,

    他道。

    易麟笑道:“我會記得的,大哥一心想要治國,平天下,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輔佐在大哥左右的”,

    易玄笑道:“什麼治國平天下,好好記着這兩句詩,有一天你會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靠近了幾分,貼在自己耳邊道:“這兩句詩,只許記在心裏,不許讓別人知道,尤其不許讓師父知道”,

    “啊?”,

    他還沒回過神來,易玄已替他理了理衣襟轉過身走遠了。

    這兩句詩他便也牢牢記在心裏,只是始終不得其意,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想起。

    料想不到的是三年後在臨潼寄來的這封無名信上又看到了這句詩,而且是易玄親手寫下的,他心中頓時泛起一陣波濤。

    “日落歸暮遠莊,我欲披甲離疆,日落歸暮遠莊......”,

    默唸了幾遍,只覺得這詩寫的並不高明,不過是字面上的意思罷了,聲韻也平常,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放下信紙,有默唸了一遍,心中忽然一動。

    “日落歸暮遠莊,我欲披甲離疆”,

    “歸暮遠莊,披甲離疆”,

    “離疆,離疆,離姜,遠莊,離姜....遠離莊姜.....”,

    “遠離莊姜”,

    “轟隆”,

    那四個字浮現而出的時候他腦中轟然一響,如遭雷擊,只覺得頭腦暈眩,眼前黑,踉蹌跌坐在椅子上,再看着博古屋的大院時竟覺得烏雲彌補,詭氛森森。

    他叮囑自己這兩句詩不要讓別人知道,因爲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治國平天下的願望,而是對他最後的提醒,遠離莊姜,他叮囑自己這兩句詩尤其不能讓師父知道,原來是這個原因.....

    手指輕輕顫抖,他整個身子都一陣涼,心中卻轉的飛快。

    如果他早就知道莊姜有陰謀,爲什麼卻不明着說,而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提醒自己?

    是了,他改變不了什麼,他知道若是自己知道此事,他死後自己一旦露出馬腳莊姜必定會斬草除根,連自己也不放過,而這件事又不能始終瞞着自己,所以他讓自己把這兩句詩牢牢記在心裏,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參不透這兩句詩的意思,但待到他心智成熟後自然會明白的,易玄便是以這樣的方式保護着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隨時都可能會被那風暴絞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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