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生被罵得面紅耳赤,卻也只能卑微答應:“是,薇姐!”
鄭薇點點頭,宣佈散會,臨走前把徐聞安排在了“新聞”板塊。
這是雜誌七大板塊中,除“封面報道”和“娛樂資訊”以外最重要的板塊,每期的內容足有六到八頁之多,足可見其分量。
作爲三大板塊之一,新聞板塊每期只拿一個主題是不夠的,自然小組內又再細分成三個組。
每組每期拿1個選題,即便有1個質量不好,也還有另外兩個能用。
新聞組的組長叫白浪,年輕的時候長得油頭粉面,被戲稱“浪裏小白龍”,現在結婚成家,年紀也大了,肚子也挺起來了,同事們都管他叫“老白”。
老白性格隨和,是例會上唯一一個從頭到尾臉上都帶着笑容的人,給徐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能分到這個組裏工作,他還是很樂意的。
果不其然,面對鄭薇的安排,老白趕緊巴不得地保證:“薇姐放心,我一定把弟弟照顧好,嘿嘿!”
散會後,老白就把徐聞領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沒有鄭薇那麼正式,只是笑呵呵地囑咐:
“徐老弟,到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只要你能到期交稿子,騎在我脖子上拉屎都行。咱們相互配合,誰也不給誰拉胯,能做到不?”
徐聞憋着笑:“能,白哥!”
老白更加笑得雙下巴止不住地顫。
“白哥,那我現在乾點什麼?”
“你先熟悉熟悉業務,幹活不着急,哥幾個都還好使。嗯……後天有個大型古裝劇立項,拍的是六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導演是鄭喜林。鄭喜林你知道吧?”
徐聞點點頭。
鄭喜林他當然知道,是國內最著名的電視劇導演之一,地位不亞於另一個世界的高希希、趙寶剛、鄭曉龍,拍過很多嚴肅題材的重磅鉅製,是業內非常有名氣的大拿。
不過和很多老牌大導演一樣,鄭喜林的職業生涯也並非一帆風順,最起碼當下,他就面臨着“廉頗老矣”的困局。
市場發展太快,而一直堅持着嚴肅題材的他,不可避免地要錯失一大批年輕觀衆。
這樣一來,電視劇的收視率就很難有保證。
這也是傳統題材電視劇走下坡路的原因,即便你拍得再精緻、再考究、再引人入勝,收視率也很有可能比不上一部無腦甜寵劇。
無他,只因看電視劇的人羣早已變了。
受衆改變,而導演的觀念不變,那落得個“晚節不保”的名聲也是情理之中。
早在五年前,鄭喜林導演就感受到了被時代拋棄的重創,耗時八個月拍的一部古裝歷史劇《虞姬》,收視極其慘淡。
據說因爲這次嚴重的滑鐵盧,他被氣得心臟病發作進了醫院,住了好一陣子。
傳言是否爲真,沒人知道。但明擺着的事實是,自那以後,他整整五年沒有拍過戲。
這次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又突然出山了。
有人傳他缺錢了,有人說他是不服氣,想再證明自己……
不論具體原因是什麼,鑑於他在導演界的名聲,這次重執導筒還是在影視界和網絡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尤其,拍的還是中華文學史上的璀璨王冠——《紅樓夢》。
如果謀劃好了,必然是一大亮點。
老白繼續道:“這次鄭喜林重出江湖,圈裏的媒體都盯得很緊。好在我通過熟人提前知道了內幕消息,一早和製片人聯繫上了,現在已經跟那邊談妥,後天的發佈會,鄭導會抽出十分鐘的時間給咱們來個專訪。”
“只要拿到這一手資料,我們這期就齊活了。這是咱們這禮拜的重活,我們組一多半的人都得去,你也跟着去熟悉熟悉。”
徐聞當然只有點頭的份。
作爲一個前鹹魚,雖然換到這個工作壓力極大的部門,他也不能一下子直接切換到視工作如命的狀態。
所以,面對老白的照拂,他非常感激地全盤接受了,打算這兩天好好地、認認真真地,坐在工位上,熟悉熟悉!
午飯,他是和張楚生一起喫的。
之前兩人在不同樓層,喫飯經常碰不到。
現在在同一個部門,當然要一起同行,不過看到這位哥一臉喪氣,徐聞突然有點後悔跟他一起來食堂,盤子裏的肉丸子都不香了。
“怎麼了,選題還沒着落呢?”
張楚生沉沉地嘆了口氣:“想了好幾個,都不行,給那個女魔頭也肯定過不了關!”
“你們組不還有兩個人嗎。都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你們三個還想不出……”
“三個?那倆一個是待產的孕婦,一個是剛來的實習生,你指望他們?”
“……”
徐聞竟無言以對。
張楚生長嘆一口氣:“算了,大不了就把我這個組長免了,反正我能上位也不是靠真本事,每個禮拜想選題想得腦袋都要炸,既然這麼痛苦,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徐聞抿嘴笑了笑。
“你笑什麼?”張楚生憋着怒火,有點要找出氣筒的意思。
“怎麼着,這是要朝我開炮啊?”
張楚生一下子慫了,縮了縮脖子。
“不敢不敢,大菠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哪敢放肆!”
“嗯,這話我愛聽。”徐聞詭異一笑,嘚瑟起來,“那就叫爸爸吧!”
“???”
“幹嘛?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再生父母嗎?”
“那我還叫你媽媽呢!”
“不叫是吧?唉,不叫就算了。本來還想給你說個好點子,幫你狠狠扇那隻母老虎一耳光,你不願意啊!得得得,就當我好心當成……”
張楚生早撲了過來,一把攥住徐聞的手,一臉諂媚:“哥,親哥,你又有好點子了?”
“叫我什麼?”
張楚生一臉便祕的表情,咬了咬牙,最終爲了白花花的票子以及暴打母老虎的快感,選擇了臥薪嚐膽的悲壯。
“爸……爸爸!”
“唉,我的乖兒子!”徐聞心滿意足地答應了一聲,笑得老褶子都飛出來了。
張楚生臉黑得像埋了三百年的老木炭,油亮油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