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夭掩了自己的氣息，偷偷從自己的陽臺躍到隔壁陽臺。
怔了一下，然後就從大開着的陽臺門進入古典奢華的臥室。
光線溫柔的牀頭燈照着牀上的美人，如畫一般，異常養眼。
木桃夭猶豫了。
她想爬牀，又怕吵醒母后。
牀上美人緩緩睜眼，看着穿了一身黑色吊帶背心加短褲，正躊躇着要不要上牀的女孩笑了。
“小夭夭，怎麼不上來？”
木桃夭飛快地鑽進被窩，側着身子躺下，嬰兒肥的臉蛋貼在美人的香肩處，再伸手摟着她的纖腰，就像小時候那樣。
那時候父皇對她們母女極盡寵愛，總說她霸道，想一個人獨佔母后。
後來，母后生了弟弟，父皇就變了。
她7歲時弟弟出生，也就一年時間，從天堂到地獄。
8歲，姐弟倆沒了母后，自此也沒了父皇。她也從一個練武都叫苦叫累的天真爛漫小公主變成滿心仇恨的陰謀論者。
月亮聽出女兒的氣息混亂了，伸手輕拍幾下她的脊背安撫道：“小夭夭，惡夢醒了太陽就出來，咱要往前看，不能活在過去。”
“母后，你說父皇爲什麼那麼善變？他之前明明對我們很好的。”
她反木氏王朝之前不是沒有猶豫過，但一想到母后，她整個人就被仇恨填滿。
前一秒還把母女寵上天的，後一秒就要她們娘幾個的命。
沒有母親庇護的8歲小孩和1歲嬰兒只能任人宰割，這就相當於同時要他們姐弟倆的命。
那些人在被她弄死之前一定很後悔沒把他們姐弟一起燒死。
哈哈！
“小夭夭，我們月家手握重權，皇家又沒有特別出色的皇子，所以，哪個皇子都想上位。”
木桃夭當然懂這些。只是不太明白爲什麼父皇明明愛她們，卻不護她們。
就算他護不住，也還有月家呢。
何況之前的寵溺也真的，她能感覺出來。
若是一開始就不喜歡她們母女還好說，可又不是這樣……
“在沒有你弟弟之前，他們巴結我們是想要拉攏月家。你弟弟出生後他們就擔心了，畢竟月家要護的肯定會是你弟弟。你父皇那個人啊……軟弱無能！”
月亮能感覺到女兒內心的迷茫。
“小夭夭，極盡寵溺萬般柔情之後的嫌棄、厭惡纔是罪大惡極！小夭夭，不用糾結，你沒有半點錯處。”
“母后，我沒有殺父皇，他是抑鬱而終的。”
如果可以，月亮真想啐他一句：活該！後悔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上一世的丈夫早就被她看作塵土了，所以提都不想提了。
無比愛憐的摸摸女兒那張酷似自己臉型的肥嘟嘟小臉蛋：“小夭夭，你把雁行帶大，一定很辛苦。”
“嗯。有一次差點讓他們得逞了。雁行中毒，我解不了，最後還是師父拿出兩生花才救回來的。”
木桃夭悶悶地說，有點鼻音。
“小夭夭，這不是你的錯。你以8歲的稚齡護着弟弟在喫人的皇宮長大成人，就已經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姐姐了。”
“母后……”
“小夭夭，這裏沒有母后。”
“娘……”
“小夭夭，你不喜歡這個世界嗎？”
“喜歡。”
這裏一夫一妻制，還有健全的律法，有自由有人權……有太多她所喜歡的東西！
叫她如何不喜歡？
“那我們要入鄉隨俗。以後都叫姑姑。”
“嗯……姑姑……”木桃夭捏着嗓子嬌嬌地喊。
月亮捏了一下她的小翹鼻子：“調皮！”8歲前那個可愛的女兒又回來了。
“北家？這麼巧！”
“是呢。小舅舅在外面闖蕩江湖，因此結交了很多奇人異士。”
“你外祖父與你小舅舅是在未雨綢繆。”
“嗯。在王朝動亂之際，江湖人士挺身而出。北漓就是瞞着家人女扮男裝偷偷跟隨上了戰場的……”
木桃夭把他們平定內亂和外擾以長話短說的方式告訴月亮。
“他們一定想不到，月家以國之四分之一的兵力，聯合他們眼中的‘烏和之衆’把天翻了過來。”月亮笑得極開心。
他們月家世代忠於朝廷、庇佑百姓，結果換來的是什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有哪個忠臣是該死的？
愚忠愚孝的人非常可怕，因爲只顧自己“忠”和“孝”，完全枉顧家人的性命或心情。
“孃親，外祖父外祖母在我離開的前三年去了。”
“嗯。那個年紀在中洲大陸已經算是高壽了。小夭夭，我去的時候你表妹才三歲，後來她嫁給誰了？”
“月牙兒嫁給當朝最年輕的宰相南沐。”
“當世大儒南勉先生的南家？”
“對。南沐是先生的長孫。”
“你小舅舅把你舅母和表妹寄養在江南郡岳家，一是防止意外發生，二是岳家所在地不但富庶繁華，還是王朝最有名的大儒南家祖籍，因此江南郡的讀書風氣最盛。不管後面誰當皇帝，基本不會動那個地兒……”
木桃夭點頭。
除非外國入侵，否則內亂都會自覺避開江南郡。因爲不管是哪個皇子上位，都需要讀書人當官和富戶交稅的。
“嗯。後來我通過小舅母的關係請了南勉先生進宮給雁行當老師。”
“若非你舅母這層關係，南勉先生是絕對不會捲入朝廷的黨派之爭的。”
“是的。若非有月家，我們姐弟根本活不了，更別提做女帝做皇帝了。”
“所以，後來才叫‘天月’王朝。”
“嗯。”
月亮摟緊女兒，輕嘆一口氣。
“姑姑，這個世界有月家，有北家，會不會月狼部落就是我們天月的遺址或者什麼的？”
“未必沒有這種可能性。經過分化，地盤就越來越小……”
分久必合，久合必分。
兜兜轉轉，還是月家。
“那麼，會不會也有鹿家？巴醫生說，巴亭神醫曾在極東遇到一個女遊醫，她知道兩生花與活毒草。會不會是我師父？”
“這很難說。我們先查查，有她的相關信息後才能確認。”
“嗯。姑姑，我小師叔江潮校長的女兒江楓眠很像月牙兒……”
“小夭夭，你來這裏是不是很寂寞？總要從別人身上找熟悉感……”月亮的心揪得緊緊的。
雖然女兒去世時的年紀比她去世時大了十歲，可在她心裏面，女兒還是那個8歲前需要嬌寵的小姑娘。
“不是的，姑姑，她們是真的很像……”
木桃夭把唯一的表妹長大後的樣子和嫁與南沐的點點滴滴描繪給月亮。
月牙兒打從出生起就養在富庶安逸的江南郡，性子端是天真爛漫，才華也是學富五車，行事風格也十分相似……
總之，除了外貌不同，哪哪都像。
“好。改天我見見那個小姑娘。先睡覺吧，都快天亮了。”
“姑姑，還有一件事。”
“什麼？”
“我想要一個像雁行的弟弟。”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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