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站在李安旁邊,他並不關心李安接下來要做的事,只想讓他趕緊辦完,好領着自己去尋高也。
所以看李安無奈,他也有些着急,於是問過李安究竟想說些什麼,便追上鄒胡氏一行,如數做了轉達。
再又一個時辰之後,當二更天敲過,鄒胡氏一行才終於再在庭園中出現。
鄒加元安安靜靜被一名剽悍的婦人馱在背上。
走近李安小明,鄒胡氏面上還有心痛,爲使鄒加元老實服帖,且便於請魂歸體,她只得應李安所言,親手喂自家寶貝女兒吃了蒙汗藥……
見她們終於將人帶了過來,和小明背靠背坐在道臺等得都快睡着的李安蹭地一下站起,後二話不說,就讓將鄒加元放躺到長方木桌上。
指揮的同時,李安側目同鄒胡氏道:“夫人,時辰已經無多,貧道需要儘快施法,請速將閒雜人等屏退!還有您,也麻煩退到庭院之外等候……”
鄒胡氏聽到前半句,立馬喝退衆僕,讓沒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半分。
可當李安後面的話出口,她面上的神情立刻變得怔怔,數度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李安預猜到鄒胡氏會問什麼,所以不待她真的發問,李安便點了點頭,表示任何人留在此處,都可能影響鄒加元的魂體歸位。
無可奈何之下,鄒胡氏只得同那衆僕婦一樣,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地走了。
小明緊隨鄒胡氏,也離開了道場,在庭院之外爲李安護法。
然而法事方行不到一半,鄒加元的魂魄纔剛被李安從紫檀柩中解封放出顯影,他還來不及唸咒使其歸體,便不知何處,飄來一陣陰風,將其魂魄嗖地一下,吹至無蹤無影……
說是陰風,但李安感覺更像是一股吸力,攝人而又熟悉。
不過他當前所有的注意裏都放在了鄒加元消失的魂魄上,根本沒有功夫細忖那道寒氣讓他覺得熟悉的原因爲何。
然鄒加元魂魄的消失速度之快,李安根本來不及反應她具體飄向了何處,只隱約瞟見其魂是朝着庭院正對道臺的牆根方向飄飛而去。
可當他狐疑地沿着庭院牆體往外圍入口走,準備繞出去查看一下情況之時,都不待他走出庭院,那道攝人的陰寒便又吹得他渾身都抖起肌慄。
“莫非……”李安終於有所覺察,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猜忖。
所以爲了確認,他腳下的步子微頓之後,便又立即箭步往入口處衝。
出得籬欄,那股子寒氣愈發地讓他膽顫,而更讓他意料之外的是,欄外根本不見小明鄒胡氏他們的身影。
他所處的那一片靜得讓人毛骨悚然,似乎從始至終都未有人踏足。
“這才短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們怎麼都消失得沒影兒了?!”
李安自語着沿途去尋,然走不過兩步,他便感覺自己腳下,似乎踩着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竟是一隻斷臂,不遠處還躺着一具無缺但已不再完好的屍體。
見此狀,李安腦內一片空白,好一陣沒有反應過來具體發生了何事。
數息過後,當感覺到自己腳下的斷臂手指還在蠕動,又耳旁似乎傳有一陣極微弱的呼吸聲,李安方纔從驚懼之中回神。
順着那道聲音去望,李安在自己側手邊不遠處,發現了一名穿着華貴的中年婦人的身影,正是鄒胡氏。
鄒胡氏左臂被砍斷,喉間突突地冒着鮮血,仰倒在地上抽搐呻吟,她的身下亦是一攤血水。
不待李安跨步蹲到她身前查看情況,她已經不堪苦痛,氣絕死了。
見方纔還好好的人忽然就沒了命,李安心中的不解駭然便更多幾分。
當他反應過來可以顯影符使鄒胡氏的魂魄離體,然後同她問明究竟發生了何事而要動手拿符時,那股熟悉的陰寒再次從他的身周掠過,而且這一次,陰風停止之處,明顯隔他極近,似乎就在十步以內的某個位置。
如此他已基本確定是什麼東西在作怪,於是躡着手腳準備靠近了查看。
便在此時,一道力度從後將他拽住,李安驚恐地回身一望,只見小明渾身浴血,手拄着刀,累得氣喘吁吁:“快!跟我走!有強盜埋伏!”
“強盜?!埋伏?!你身上的血……”
李安驚問間,小明已經拽上了李安的胳膊,“不是我的血,來不及細說了,先跟我逃出去!他們人多勢衆,鄒府的人好多都被殺了,幾乎已經滅絕……”
說及此處,小明和李安都愣了一瞬,想起什麼後匆匆又往庭院裏去。
當看到鄒加元還安靜地躺在長方桌上,二人都不由鬆出一口氣。
“道長,你去將她馱上,我來對付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掩護你們逃走!”
小明的話音未落,庭院外圍再又響起一陣兵器碰撞之聲,伴隨嘈雜紛亂的腳步人聲不斷逼近,李安的雙腿不由有些發軟。
他凶神惡煞的鬼見得不少,哪怕也曾命懸一線,他都不曾怕過,可見人就殺殘暴冷血的匪賊之衆,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鬥法鬥術他自認能力不凡,但對於符咒完全不起作用的強盜,他的肉體凡胎,只怕還不夠他們砍上三兩刀!
尤其,他的手裏,只有一把脆生生極易被折斷的桃木劍,劈花斬草倒是沒問題,可若用來殺人……
在李安猶豫之間,八九個舉着火把,或提着大刀,或以斧鉞鐵錘爲兵器的身姿威猛的壯漢,已經魚貫衝進庭院。
即便蒙着臉,也能知道他們個個都形容粗曠,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
看他們越靠越近,小明揮刀擋在李安鄒加元身前,一邊後退,一邊同李安急道:“道長,你還在發什麼愣!不要命了嗎?!”
被小明一吼,李安方纔回過神來,可當他嘗試去馱鄒加元,卻一連好幾次都險把自己也絆倒在地。
“貧……貧道……腿有些軟,背不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