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着一隻眼拎錘的大漢,也驚得險些摔下馬背,好在有用雙腿死死夾緊馬腹,又臂間的力量也大,方纔免過一劫。
正要出口罵時,就着淡白的月光,看到地上走的其中一人竟是高也,大漢明顯一愣,本想再下馬與之大戰幾個回合,後視線落到了高也旁邊的李安身上,也就那一瞬,他便改變了主意,什麼話都沒說,便策馬揚鞭匆匆走了。
彼時李安正在心中埋怨,這麼大晚上的,是誰還這麼飛快地騎馬,定好趔趄的身子,正要看時,那人已經跑遠,旁邊的高也則是一臉驚疑,望着那人遠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大個子,你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李安伸手在高也眼前晃了又晃,見他許久都沒有反應,不由也順着高也的視線去望,但除了一片慘白的月色,和月色之下,再又便得悄寂的田野樹林泥道草叢,幾乎再也看不見任何別的東西。
又過幾息,高也終於回神,後正對李安道:“道長,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處荒閣,以及裏面那批假匪盜嗎?”
“記得啊!怎麼了?”李安不明所以,隨口答道。
“方纔過去那人,便是那批假強盜的老大,呂笑川!”
李安聞言,眼睛瞪大,“這麼晚,他來這城西郊作甚?”
高也搖搖頭,“我亦是不知,但……”
說及此處,高也忽然頓了頓,雙目遠眺,望向更遠的墳場方向,“劉少均此刻應該還在墳場附近,呂笑川又與他相識,莫非,是來尋劉少均的?”
“又是劉少均?”
自從前一日發生了那些事,李安現在一見到那個人甚至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覺得心裏不舒服。
但他沒有表現得太明顯,將心中的不適強行壓下後問高也道:“可那什麼姓呂的,不是那批人的頭子嗎?要找劉少均說什麼事之類,吩咐底下的小嘍囉不就好了,怎會親自過來……”
李安說話的時候,高也腦中還有別樣的疑問,沒有聽進李安的問話,直到他說完,方纔反應過來似的,回道:
“先前在荒閣之時,我便覺察到,有些事,似乎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祕密,所以,如果那呂笑川真是來尋劉少均的,說明,又出了什麼比較急切的大事,需要他親自連夜奔來相告!”
李安不清楚呂笑川與那劉少均具體有什麼關係,也根本不想知道,聞言哦了一聲,口是心非地提議了一句:“那要跟過去看看嗎?”
高也搖搖頭,“沒有呂笑川,我們都不是對手,現在再去,只能是自投羅網,先等一等,待他們找不到人全部離開,我們儘快抓了足夠的鬼幫助歲禾才最重要,或許我心中的那些謎題,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不一定!”
想是如此想,但高也自己也不是太確定,先前阿香曾告訴過他,歲禾只是能夠看到一個將死之人死亡前後三日的事情,她是否真的悉知所有祕密,高也並沒有多少把握。
尤其一想到,現在連知府都要殺自己,高也便覺前路一片黑暗,根本不知如何才能走出迷霧。
所以歲禾,是他現在能抓住的唯一的稻草,即便不能就此懲奸除惡,知道他們背後都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也好過事事都被矇在鼓裏。
思及此處,高也本想將李安拉進路邊的草叢等待劉少均呂笑川他們的離去,但呂笑川方纔已經認出了他,不可能不將這個消息告知劉少均,
若還留在此處,被抓的可能性極大,於是便讓李安帶他改道,去他之前捉鬼的那個村落。
李安本也不想再冒險,聽到高也的話,欣然同意,二人很快就到了那個名喚白狼村的小村裏面。
其時已近三更,白狼村的村民早已滅燈休息,整個村落除了聽見他二人入村的動靜,而此起彼伏的犬吠之聲,幾乎聽不到任何別的響動,悄寂得讓人懷疑它從始至終都是一座荒村。
那一聲聲吠叫,讓高也不自覺握緊了腰間別的佩刀。
“道長,這村子裏,果真能尋到我們需要的鬼?”
“爲什麼不能?”李安不解,後拿出羅盤仔細尋息:“小村落的確沒那麼多孤魂野鬼,大部分老死病死的人也都直接入黃泉轉世投胎了,但也不代表就不會有那些個心願未了的,或着死了都沒有人安葬的,一直在人間遊蕩……”
“那你如何判斷他們各都死了多久?”
“有碑的,可以直接根據碑上刻錄的時間來看,沒有的,可以直接問靈,再不然,雖然會麻煩噁心一些,但可以根據他們身上、口中的氣味以及皮膚來判斷,越老的鬼,氣味越重,皮膚也越老化;
不過這幾種方法,只能判斷出個大概,並不能具體到某一時間,因此想要再細緻一些,則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說及此處,李安忽然停了下來,後專心地根據羅盤尋覓起了鬼魂的氣息,並不再與高也搭話,即便高也主動相問,他也充耳未聞似的,全不理睬。
見其如此,高也便不多強求地默默跟在了後面。
但看着李安強自鎮定的神色,高也的心中閃過諸多疑惑,尤其先前在墳場附近遇見的呂笑川,明顯是因爲看到了李安,纔沒有同高也過多計較,匆匆趕了馬離開……
“等一等,幾日前,在鄒府時,這小李道長似乎提到過,那批強盜……”
回想起李安之前說過的話,高也驚訝不已,看向李安滿是探尋:莫非,那批強盜,認識他?或着因爲什麼別的原因,不敢對他不利?
否則,那些人怎會將鄒府上下五十幾人,包括小明都滅了口,卻獨獨放過了李安?而且在他身上,竟是連一絲傷痕都沒看到……
“還有昨夜,劉少均拿起石頭準備砸死我的時候,被這道長看見,明明他有多次機會都可以反手先將其制服,卻只對着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