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有被公主李瑩嚇到,嚥了咽口水:“小孩子家家的,成天把死啊殺啊的掛嘴邊,這樣不好!”
李瑩看李安仍舊態度散漫,心中有些失望,撐着矮几在自己的蒲團上坐好,“你如果不願意做,或者做不到,那你就走吧,不用在本宮這兒浪費時間了!”
也是,她怎麼就覺得這個認識還不到一天的人會毫不遲疑地幫自己,即便他想幫,竇亥是何許人,哪裏那麼容易說殺就能殺死?!
這種事,看來還是得找更靠譜的人來做,而且得找不會讓竇亥起疑心的,那個叫陳平的似乎可以!
心裏有了更合適的人選,李瑩二話不說就要送客。
李安見她態度堅決,雖然不明白她到底在考慮些什麼,但看她的神情,李安知道她不可能那麼輕易放棄。
不找他幫忙,現在能被使喚的,無外乎那些個副將軍師啥的,如果讓他們來,只怕還沒開始動手,消息就已經傳到竇亥耳中了!
正當李安考慮如何說服李瑩不要那麼衝動的時候,一直被李安裝在紫檀柩中,走哪帶哪兒的喬今秋忽然開了口說話:
“小公主,你只怕是被人利用了!”
“誰?誰在說話?!”
李瑩被突然響起的空靈聲音嚇了一跳,後四下張望數息,沒有看到任何人,才重新將視線落在李安身上,心想這人會捉鬼,難不成剛纔那個是他……
李瑩的念頭還沒想完,喬今秋的聲音再次飄出:“你不用管我是誰,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在何處聽到的那等機密就行!”
“本宮爲什麼要告訴你!”
李瑩性格意外地倔強,“你到底是誰,出來說話!”
眼見着李瑩有被激怒的趨勢,李安趕緊低聲同喬今秋說了句什麼,喬今秋方纔不以那種冷眼旁觀的態度與之交談。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公主您應該就是在這間房內聽到那則祕事的吧?”
李瑩沒有料到會被一語說中,又疑惑又不悅,強忍着不作回答。
“你不說也不難猜到,首先可以排除不是在路上得知,否則以您這性子,不可能忍得到現在,其次,這一路以來,你也幾乎沒有獨處的時間可以用來聽那樣的消息,除了……”
輕咳兩聲,喬今秋沒有把具體的說出來,但能懂的都懂:
“如果是在那些時間段,那些消息被你聽見,不是會更可疑?
與其說是不小心讓你聽見的,不如說,是有人刻意貼到你耳邊,就差直白地告訴你那就是說給你聽的了!
同理,到了鄄城之後,除了在鴻臚寺這間獨屬於你的別院裏,他們也沒有機會將祕密說給你聽!
真要說,這地方又不是隻有方丈大小,怎麼就那麼巧,被你聽見了?”
“……”
李瑩明白過來,“所以你是想說,那些消息,是假的?那他們爲什麼要讓本宮聽見?這於他們有什麼好處?”
對於李瑩的反問,喬今秋也沒有答案。
她敲着紫檀柩的柩壁想了一陣,依舊沒有想出頭緒。
李安則順着喬今秋的思路道:“小公主你先前提到了三個人,而且聽到那個消息之後,還想讓貧道直接將其中之一的竇將軍殺了,這會不會就是那些人的目的?”
“也不是不可能,但我總覺得,應該不會那麼簡單,那人怎麼就確定小公主聽完後,想殺的一定是竇亥,而不是那什麼天池國的二皇子?
“你的意思是……”
李安李瑩同時反應過來,李瑩已經尋到了發聲的是個什麼東西,正瞪大眼睛將紫檀柩望着:“莫非,那人是知道,本宮如果聽到什麼,一定會將這小李道長找來?
可找誰來幫忙,本宮自己都不能確認,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那人對公主你的脾性有過了解,知道你如果得知,一定會找自己信得過的人——比如救過你命的李安——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李安再次驚訝到不行,“所以鬼丫頭你方纔說的小公主被利用,其實最後針對的,可能只是貧道?那放出消息的人,其實是想看貧道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是這樣,那背後搗鬼的人究竟是誰,就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李安不再嬉皮笑臉,“鬼丫頭,那照你說,他這樣做,是希望貧道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這你都還要問我?臭道士,你有時候不是很機靈的嘛?這會兒怎麼腦袋又不靈光了!”
李瑩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拌嘴,眨着眼睛,變得迷茫:
所以鬧半天,自己只是個傳話的?那這件事還有什麼玩頭?
一想到自己居然爲了一則假消息糾結苦惱了將近一整日,哪怕困得不行也翻來覆去不敢入睡,就在思考怎麼才能挽回局面,結果人家一眼就看穿了破綻……
雖然喬今秋沒有明說,但就是顯得她李瑩好傻好天真……
一念及此,李瑩那顆生性敏感,因爲得不到該有的疼愛而故作無謂的脆弱又自卑的心,變得更加受傷。
同時,她還爲自己竟然因爲別人一句話,就想將浴血衛國拼殺死戰的將軍殺死而自責愧疚。
百感交集間,李瑩的情緒一時繃不住,竟伏在矮几上抽抽嗒嗒哭起來……
李安喬今秋被李瑩突然的哭聲給驚住,停止了無謂的口舌之勞。
“小公主,你……你也別難過,那消息不一定是假的!”
喬今秋不是太會哄人,“雖然竇將軍和那什麼二皇子之間是否有勾結我還不知道,但從你提供的消息來看,他們不想你跟三皇子成功和親,這事一定是真的!”
李瑩哭一陣,聽到喬今秋略帶安慰的話,擡起腦袋,眨着淚汪汪的眼睛,糯着嗓音抽搭問:“爲……爲什麼是真的?本……本宮怎麼……不覺得?”
李安亦是不解,“就憑那句‘商定好了,會尋找合適的機會毀掉親事,待時機成熟,就裏應外合,幫彼此奪取帝王之權’?!”
“自然!”喬今秋斬釘截鐵,“不論誰與誰勾結,那什麼三皇子,已經被議定爲與小公主和親的最佳人選,而且就我昨日從那禮部尚書他們的言談中所知,小公主與三皇子完婚之後不久,他們的國君就會將三皇子冊封爲天池國的儲君!
既然已經是儲君的既定人選了,又何須再與人勾結謀反奪權?”
當然,如果說這天池國的儲君和他們高禾的太子一樣,在真的登基即位之前,還有被人拉下馬的可能的話,另當別論。
但就目前的形勢,儲君都尚未冊裏,又怎麼會有人放着眼前的機會不把握,寧願花更多的時間精力,去攻克那種已成定局極有可能一敗塗地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