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路面上還遍佈着些深淺不一的水窪,然而已經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而不用擔心被剎那間淋個渾身透溼了。這對憂來說當然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裝作視而不見的好事。
更別提,今天還是他預定的出院日子。此時此刻的憂正一邊不由得吹着口哨;一邊整理行李,顯得非常悠閒的模樣。甚至彷彿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似的感覺。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無論是誰看了那副表情都有可能被感染吧?
而澪現在已經去着手辦出院手續了。以及一些必要的恢復情況報告。
她似乎對這方面積極得有點兒讓人招架不住。但是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作爲哥哥來說還是別多嘴了吧?反正那傢伙不可能會聽的。既然如此就隨她去好了......
不一會兒整理完牀單的憂一邊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刷着短信;一邊翻着通訊錄。結果那傢伙——“竹筴魚”不論是短信也好;電話也罷,而且他甚至連Glin都沒有發過來任何消息。
這簡直就像是在毫不猶豫似的告訴自己:“從此以後我要和你徹底地劃清界限!”
老實說以往這樣類似的吵架次數多得甚至數都數不過來,但是這次他似乎是認真的。而且好像決心還非常堅定的樣子。剎那間,頓時讓憂鬼使神差似的產生了一種“被拋棄了”的錯覺。
這時候再次回到房裏的澪冷不防敲了敲他那莫名其妙耷拉着的腦門說道:“發什麼呆呢?傻哥哥,走了啦!”緊接着也不顧憂到底跟不跟得上,就拉着他跑過走廊,順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樓——
“沒事的,把身體的重量都給交給我好了!”
澪不由得昂首挺胸,自豪地脫口而出。而事實上憂也是那麼做的,今天的他比任何時候都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澪那無償的愛意。雖然有別於大部分人理解的愛,可是這緊密而又牢固的......家人間的羈絆不也令人覺得幸福嗎?
雖然,他同時也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在各種意義上都被四周的目光盯得緊緊的。即使不回頭看也能猜到他們現在帶着怎麼樣的表情。因爲在他人眼裏,兩人現在就是一對關係非常好的情侶而已。
就算完全沒必要爲此而感到害羞,但是憂還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再說了,對妹妹產生類似的念頭到底算是怎麼回事——“澪,你應該沒拖欠醫藥費什麼的吧?”
“怎麼可能啊?倒不如說那種東西早就有人替你付了。”
“啊?那纔是不可能的事兒吧?”
頓時憂被這好像越來越像是個死結似的對話瞬間搞得暈頭轉向。難道說事到如今還有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傢伙存在嗎?緊接着他忽然如醍醐灌頂似的想起了筱——
也就是現在某個正在與自己絕贊冷戰中的傢伙的姐姐曾經在視頻通話裏說過“不用擔心醫藥費”這回事兒。起初他還以爲只是在開玩笑、惡作劇之類的,然而憂萬萬沒想到她那番話居然是真的。
也就是說,她真的想代替妹妹補償點兒什麼吧?
“呵,看來你心裏有數啊,正好我也懶得解釋。趕快回家吧!”
不過走在眼前這片綠蔭裏的兩人絲毫沒有被影響。而是筆直地沿着指示線路朝大門走去。途中有着許許多多金黃色的落葉隨着微風緩緩落下,彷彿在目送着他們倆似的。
不一會兒,繞過花壇;經過噴泉,擠過狹窄坡道的他們總算是走出了醫院大門。
可正在憂從褲袋裏掏出手機打算叫計程車的剎那,一輛紅色轎車忽然停在了他們倆眼前。頓時使得澪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爲類似的情節總是千篇一律似的出現在電視劇當中,而且彷彿都連接着“大事不妙”似的展開。
然而隨着車窗緩緩地,有節奏地降下,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彤老師?誒......你爲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而當憂過了好久纔想起來這麼問的時候,他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理所當然似的坐在了後排的位置上,緊挨着澪。可他完全想不起來在這之前的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纔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是來接你們的。喂——?!”
然而霎時間,彤卻被他那一臉難以置信似的表情給嚇了一跳!
“我說憂,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來接你們是那麼不可思議的事嗎?值得你驚訝成這副樣子?”說着,她輕輕地轉了轉方向盤,挑了條車流相對較少的路。即便如此一路上也都有着明確又清晰的限速標識以及信號燈。所以她也只能讓車速自始至終保持在一定範圍內。
勻速行駛着緩緩前進。
“我是想說謝謝,還有......那只是因爲我們倆都沒想到啊。”
“是嗎?可依我看你妹妹比你可淡定得多了。而且說不定她還爲此而沾沾自喜呢?”
話音剛落,彤剎那間覺得後背發涼,所以她也將這個話題擅自終止了——因爲總覺得如果再說下去的話,在各種意義上都會變得不可收拾。當然主要是指精神方面......
“話說你們餓不餓?如果還沒喫午飯的話,我請你們好了——”
“不用了,怎麼能讓老師您破費......”
然而,不管怎麼看,憂的意見都是徒勞的。因爲這時彤已經向右拐進了毗鄰着高速公路的小喫街。這裏素來有着24小時不間斷營業的傳統,所以人們無論什麼時候來都能找到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就算是在凌晨,也有少數店家是不打烊的。
爲了照顧從那些身心俱疲的工作中暫且解脫出來的人們......
不一會兒,拗不過她的憂只得跟着她走進了一家麪館——
這家店的裝潢不那麼漂亮,反而極盡低調與樸素。如果不仔細找的話甚至會被理所當然地忽略掉......緊接着三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似乎能看見遠處那彷彿緊跟着浪頭一塊兒盪漾在海面上的燈塔。
服務員端上了茶水與點心。不一會兒,也遞上了菜單。
可誰知,澪好像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直接把它推給了憂。意思是:“我和哥哥喫一樣的就好。”她在這種地方不禁隨便得讓人覺得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