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筱正在用它打掃衛生。
而這個時候,眼前寫字檯上的鬧鐘正巧指向了6點整。就在這之前的一小時,兩人總算是把那看着根本不可能消化得掉的習題集給全部整理完了,而被那彷彿永遠看不到盡頭的習題折磨得像是被掏空了身體般精疲力盡的憂現在也正四仰八叉似的躺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可哪怕在這種時候,他的手裏也攥着自動鉛筆。
“已經不行了,饒了我吧......學姐。”
“不行!”
“誒?”
“誒什麼,趕緊動手!”
說的夢話也大多數是這種容易被誤會的詞藻。有時,就連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爲什麼,他才能考上大學的。這時,門鈴卻不緊不慢似的響了起來。
“來了來了!稍等一下......”
筱只好放下吸塵器,並將它靠在餐桌旁。接着來到外邊客廳披上外套,應聲道。聲音裏帶了點兒她自己都覺得喫驚的沙啞感......然而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去在意的事。不如說,這種程度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
不一會兒只穿着棉拖的她跑到玄關,慢慢地把門打開——
“請問是哪位?”
“我。真是的......”
剎那間,還沒等她說完,眼前那一片猶如雪花般的銀白色就搶先闖入了眼簾——沒錯,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奏。不過此時此刻的她卻滿臉都散發着不情願的氣息。而這毫無疑問是僅僅針對筱一個人的......
這種事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奏?什麼嘛,一大早就一副苦瓜臉,發生什麼事了嗎?”
然而,作爲始作俑者的筱卻開始慣例的裝傻了,甚至連那微笑看起來都千瘡百孔,僵硬得像是好不容易纔擠出來的一樣。
今天,奏穿着一件淺灰色的連帽衫與黑色運動褲,而且不知是什麼原因,今天的她也把髮型從原本的長直髮,稍稍做了些改變......變成了魚尾辮似的單馬尾。
除此之外她手裏還拎着一袋看起來是剛從超市買來的生鮮蔬果。
“這是?”
“看了就明白了吧?是一些蔬菜水果嘍。我剛經過超市時順手買的。”
“爲什麼?”
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副困惑不已的表情。見狀,奏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似的嘆了口氣——
“你家的冰箱,現在一定什麼都沒有吧?”
隨後,只見她不緊不慢似的補充道......
“好厲害,你怎麼知道的?!”
不料話音剛落的瞬間,腦門兒被奏毫不留情似的彈了一下——
“嗚姆!?”
“別問得那麼理直氣壯行嗎?”
緊接着,奏一邊指摘一邊俯下身,背對着筱換上了棉拖。隨後徑直走進客廳,沒一會兒便向左轉向冰箱的方向。然而,剎那間被打開的它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樣,理直氣壯似的盡情展示着自己到底有多麼的空空如也......
“你啊......”
此情此景,頓時讓奏感覺到一股盤根錯節似的無力感與無奈感迫不及待似的從身體裏不斷地涌出來。
冰箱有兩層——上層那像是抽屜的三層隔間裏堆滿了橙汁、可樂等飲料,而下層的隔間裏則塞滿了各種各樣的薯片與啤酒......明明酒量差到不禁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然而筱的冰箱裏卻總少不了它的存在......
有時,甚至就連奏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什麼。
“哎?好麻煩的,又要換衣服;又要排隊什麼的......”
面對奏的指摘,筱立刻露出了不情願的表情。這頓時使得奏氣得彷彿咬牙切齒起來——
“僅僅因爲這種理由,你就一大早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你帶?”
“因爲奏你基本上每天都要去超市吧?所以只是順便啦。難道說,不可以嗎?”
剎那間,筱便露出了好像被欺負了的小狗似的表情,微微仰頭可憐巴巴地看着此時此刻正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奏。
“真虧你想得出來,那會兒天還沒亮啊!”
她一邊不停地用棉拖敲打着地板;一邊從牙縫裏擠出聲音說道。不耐煩感覺早就超過了臨界點......可剛說完就泄了氣。因爲奏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即使繼續與筱爭辯下去也不會有自己期望的結果。
“話說,稍微借廚房用用。”
隨後沒等筱應聲便自顧自似的轉過玄關與餐廳的隔間,走進廚房——不一會兒便聽見了鍋碗瓢盆不斷碰撞的聲音。還有,雞蛋被扣碎並放進碗裏攪拌的聲音。
“你要下廚嗎?”
“反正你叫我過來本來就有這個打算吧?話說複習的怎麼樣了?那個笨蛋有進步嗎?”
奏一邊將包括捲心菜在內的食材從袋子裏拿出來一邊問着。
“如果你覺得從零到一也算是進步的話,那確實是進步了......”
“這不是毫無起色嗎?!”
話音剛落的瞬間,奏想都沒想就直接吐槽了。
看着筱那滿是混沌的視線,她都不禁替好朋友感到不值。而且也更加不明白,當初她爲什麼要給自己那麼一個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畢竟如果同樣的事落到自己頭上,是絕對不可能會答應的。
“既然如此,你當初爲什麼會答應他這種事啊?難不成存心想給自己添堵嗎?”
“拜託你別再說了,我現在都已經有點兒後悔了......”
緊接着,筱理所當然似的帶着呆愣般的表情嘆了口氣——她好像再一次在剎那間感覺到了這件事到底有多麼大的難度,而要完成它又需要怎麼樣的苛刻條件——
除非憂能從根本上脫胎換骨,否則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對他寄予這樣的期望,本身就已經夠異想天開了......
“我去洗個澡。”
“嗯,在那之前,麻煩你把那傢伙叫醒。”
“知道了。”
筱一邊答應着;一邊向自己的臥室走去。而此時此刻,她的雙腳就彷彿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不用說,這種沉重感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於憂的。只可惜,他本人好像並沒有這樣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