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這時還很暗,憂不知不覺在被窩裏輕輕地翻了個身,調整了會兒姿勢,繼續酣睡着。可能由於沒有足夠的光亮又拉着窗簾的緣故,所以顯得屋子裏也非常昏暗。看着就彷彿還是凌晨1、2點鐘的樣子。

    可事實上,離公寓不遠的,大概往南走50米就能看見的小喫街,這個時候已經開門迎客了。

    大多數店前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會有這樣的景象也許是因爲早點得趁熱喫才能嚐出原本的味道吧?所以就算是要等很久,大多數人還是願意把原本就捉襟見肘的時間花在這上面。

    那陣陣香味與此起彼伏似的吆喝聲,清脆而又響亮。不停地挑釁着味覺與嗅覺。

    而此時此刻,就像是執意要與這樣的聲音對抗一樣,憂不由得砸了砸嘴,緊接着又翻了個身——明明已經醒過來的他仍舊拒絕着睜開眼睛,好像一旦這麼做了,就要大難臨頭似的。

    然而,放在枕邊靠裏一些的鬧鐘卻偏偏和他作對似的在耳邊響個不停!

    好像不把他叫醒就誓不罷休似的。

    即便憂捂住了耳朵,甚至用被單矇住了半個腦袋。

    可就算是這樣,那鍥而不捨似的鈴響聲依舊沒有放過他......霎時間讓憂好幾次差點兒想把它一股腦兒摔牀底下去。但好歹經過了一番掙扎後,他還是忍住了。

    “醒了嗎?”

    直到一陣急促而彷彿不耐煩似的敲門聲響起......緊接着,他又聽見踹門的聲音——

    而且還持續了好一陣。簡直從那不斷響起的聲音裏都聽得出明明白白的厭惡感。

    “快點起來,話說你今兒不是還有考試嗎?!”

    雖然是隔着門說的,可奏那耐心眼看快被消磨殆盡的聲音,還是像起重機似的不由分說碾進了他的腦海。就像是當頭棒喝似的......頓時,讓直到剛纔還對被窩戀戀不捨的憂瞬間清醒了過來!

    那感覺就像是被當頭澆了盆冷水似的。冰冷刺骨的感覺一直蔓延到腳趾。

    腦門這時也佈滿了冷汗——而他似乎是纔想起這件事的樣子。

    於是用最快的速度穿上卡其色襯衫外套,當然,裏面好好地穿着校服。緊接着是襪子與淺藍色運動褲......隨後跳下牀的他連頭髮都來不及整理,就伸手打開了門。

    “......”

    他甚至連褲腿都沒捋直,腳上的樂福球鞋鞋帶也是鬆鬆垮垮的勉強打了個結。

    “早上好?”

    緊接着,表情僵硬地向奏打了個招呼。儘管她此時此刻一言不發似的抿着嘴,微微向上盯着他的目光也遍佈着非常直接的厭惡感,簡直滿臉都寫着不爽。

    “怎麼了?”

    最後,爲了避免讓這陣難以忍受的尷尬繼續蔓延下去,憂打破了沉默——

    因爲,沐浴在這樣的視線中,他可受不了那撲面而來似的重壓。所以他覺得就算是破罐子破摔也好,必須得說點什麼。然而怎麼看,奏都沒這打算,所以只好由自己先來試試看了。

    “我說你,難道之前一直不梳頭的嗎?還是說,你覺得特意留這種鳥巢似的非主流髮型很好看?”

    “不是,只是不想梳罷了。”

    事實上,憂確實是不想這麼做。因爲,他覺得每天早上起來如果都梳頭的話,那未免也太麻煩了。所以,爲了節省時間,在他與澪生活的那個家裏是看不到梳子的。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樣的想法強加給妹妹。

    畢竟,女孩子如果不梳妝打扮的話,簡直是這世界上最糟糕的事。

    “哈?”

    霎時間,奏既覺得稀奇又驚訝,而且她那瞬間的表情似乎讓憂感覺如鯁在喉,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轉開了視線。

    “也不用嫌棄到那種程度吧?”

    緊接着,內心的某處傳來了如預期一般的哀嚎......緊接着他猛然發現,奏似乎又逼近了些許!所以趕在她還想要用那種看似毫不留情的刻薄語氣說些什麼的剎那,他趕緊當着她的面重重地把門關上了......

    沒錯,如果再繼續被那樣毫不留情似的盯着的話,感覺就連呼吸都會成爲大問題。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吧?”

    這時站在離牀不遠的鏡子前,憂不知不覺就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輕聲說着。

    “我現在的樣子,的的確確夠邋遢的。別說她了......估計就算是澪看見了,也會露出與她差不多的表情吧?”

    想着想着,他拿起眼前被放在梳妝檯左上角的木梳,對着那亂蓬蓬的頭髮就是一頓猶如“嚴刑拷打”般的整理......等他再次把門打開面對奏時,她的表情也總算是不像剛纔一樣,嫌棄、厭惡的那麼明顯了。

    “這還有點兒人樣。趕緊洗把臉就下來喫早餐。”

    說完,只見她不由得將臉埋進了圍巾裏,頭也不回似的消失在了樓梯口轉角。頓時,在她的影子確實完全看不到後,憂總算是如釋重負似的鬆了口氣。

    話說,這麼簡單就被放過,這可能還是第一次。

    緊接着,憂走進了僅有一牆之隔的浴室,打開水龍頭,然後打溼雙手......之後將洗手液均勻塗抹在上面。過了會兒,再理所當然似的沖掉它們。

    然後,又從眼前稍高一些的架子上取下一瓶潔面膏,用它洗了把臉。最後心滿意足似的來到樓下餐廳......

    “你們怎麼也在這兒?”

    然而瞬間,他的表情就顯得很驚訝——

    因爲櫻、朧也出現在了這裏。而現在也都正朝他招手......

    “你們倆怎麼會在這裏?”

    憂一邊坐下;一邊問道。

    “我們去菜市場的路上恰巧經過而已。正巧看見奏姐在廚房裏忙活兒,就自告奮勇來幫忙了——!”

    說完,櫻轉頭指了指放在身後沙發上的兩袋蔬菜。

    “是嗎?也就是說,你們也認識筱學姐?”

    “學姐?我說啊——”

    彷彿是對從憂嘴裏聽到這樣的稱呼而有所不滿似的,朧滿臉詫異地轉頭盯着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似的。

    “什麼?”

    瞬間,憂也對她爲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禁感到詫異,然而卻沒有指出來,而是帶着“反正很快就會知道原因了”這樣的想法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都到現在了,你對筱——嗚咕?!”

    不料,她這纔剛說了一半就露出了像是被魚刺卡住喉嚨似的痛苦表情,甚至臉色看上去都有些發青泛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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