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在被窩裏翻了個身,隨手把放在枕邊的正響個不停的鬧鐘關掉,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表情帶着點兒些許的睏倦與不情願,彷彿還沒睡醒似的,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伸手拿過放在左手邊不遠處櫃子上疊得整整齊齊的淺灰色外套,哈欠連天似的穿上。
然後又摸索着拿出被壓在枕頭下的手機,點亮屏幕,眯着眼睛看了看時間。
現在是早上6:00。
而就在這時候,牆上的壁鐘慢慢悠悠地敲了3下。然後,有些隨意地穿好拖鞋的她打開房門,來到顯得有些灰暗、空曠的走廊上,向四周看了看,緊接着不禁用手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這半睡半醒似的微妙狀態快點兒消失。
可是身體卻還是有點兒輕飄飄的感覺。
頓時只見她緩緩嘆了口氣,然後下樓來到客廳——只見父親已經在那大快朵頤了,“早上好,爸。”於是,她一邊輕輕地扶着腦袋;一邊慢吞吞地打了聲招呼。“喔,早上好。”
男人見狀,微笑着放下手裏拿着的刀叉,說道。
“聽說你今天要去給一個朋友過生日?”然後,只見他稍作停頓,就又用輕鬆、愉快的語調繼續追問了,“是啊——”奏一邊拉出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一邊面無表情似的輕聲回答着。
“那個朋友是誰?男孩子嗎?還是說是女孩子?”
緊接着,爸爸又迫不及待似的將“最在意”的部分毫不客氣地拋了過來,“女孩子。爸,你今天有點兒囉嗦啊?”眨眼間,只見奏擡起臉,用一本正經地語調指摘道。目光也比平時看上去要銳利些。
似乎看起來有點兒生氣。
“有,有嗎?”
說着說着,只見他有些心虛似的緩緩挪開視線,假裝盯着放在一旁的報紙看,“我只是偶爾有點好奇嘛!”片刻後,又帶着遺憾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悄悄地將視線拉回來像是感慨似的說着:“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肯把男朋友帶回家讓我看看——”
不過他的聲音很小很輕,幾乎就像是呢喃似的。
“唉。”
奏緊接着也像是不情願似的低頭喝了一小口捧在手裏的橙汁後才慢慢開口說:“你就那麼急着想要我嫁出去啊?”她那像是自嘲般的調侃瞬間彷彿把自己都逗笑了,“說得也對,畢竟如果變成那樣了,就不會有人再嘮叨你了嘛?”
然後,只見她慢慢地放下杯子,不緊不慢似的補充道。說完,表情有些複雜地從眼前的盤子裏拿起一個還冒着熱氣的麪包,輕輕地咬了一小口,“話也不能那麼說吧?”
頓時,只見父親的表情有些委屈,“其實,我只是單純的希望你能幸福嘛。”說着,只見他好像有些緊張地嚥了口口水,“然後,不用爲了我而努力想要承擔媽媽離開後的重擔——”
因爲他知道,每每觸及有關“媽媽”的事,女兒都會很難過,“爲什麼會提到那個女人啊?再說了,我也沒打算想要那麼做!”奏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好像剎那間連音調都變了!表情也相當的複雜......
說完,奏不禁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我和她沒有關係!”緊接着稍作停頓又斬釘截鐵似的補充了一句。
然後,就從椅子裏站起來輕輕咂舌,離開了座位。
“不吃了嗎?”
“飽了!”
然後,便穿過客廳與廚房,一頭扎進了書房裏。“爲什麼,爲什麼你在這種地方的直覺總是那麼敏銳啊——”然後,蜷縮在椅子上的她對着那放在書桌上,彷彿近在眼前的唯一一張合照,盯着看了好久好久。
那是,媽媽還在時,他們的唯一一張合照。
然而此時此刻的現在,它卻像是在瘋狂、盡情地嘲笑着自己這副醜態似的,緊接着只見奏將腦袋埋在臂彎裏,任憑她越陷越深。——“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多管閒事的話,爸爸媽媽是不是就不會離婚了?”
曾經的她曾無數次那麼想過,然後總會試圖去尋找答案。可是每次都只能得出自暴自棄般的結論......因爲,就算自己現在再怎麼後悔都不可能讓她回心轉意啊!
這時候,放在褲袋裏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好煩啊你——”
見狀她趕緊擡起左手用袖口擦了擦眼淚,然後摸索了一陣纔拿出手機,接着調整了幾次呼吸才按下接聽鍵,“呃?你怎麼了?”冷不防被嚇了一跳的筱不由得從那陣彷彿鬧彆扭般的聲音裏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難不成,哭過了嗎?”
“纔沒有!你瞎說什麼呢......”
眨眼間嚇得奏趕緊用半開玩笑似的語調否認了,接着不由得調整了好幾次呼吸讓剛纔有些不安定的情緒平靜下來,“是嗎?那就好。”聽完她的話,筱也只能悄悄嘆了口氣不再追問。雖然她明知那就是欲蓋彌彰,也不好強行再將奏心裏的想法拽出來吧?
“所以呢?有什麼事?”
頓時鬆了口氣的奏這時候的語調總算是變得比較輕鬆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作爲禮物的手錶已經在我手裏了——”
“那不是很好嗎?”
只見她將電話換到右手,微笑着說。
“只是......”
然而這時候,筱的表情與語調都好像有些鬱鬱寡歡的跡象,“只是什麼?不會是你又搞砸了什麼吧?”說着說着,就連奏也跟着緊張起來,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布偶,我看中的布偶是限定款——”
“店員告訴我只能通過抓娃娃機獲取......”
說到這裏,筱忽然停頓了一會兒,緊接着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甚至,連肩膀都看似無精打采地垂了下去。表情也很掙扎,滿是自暴自棄的感覺,“啊......說起來,你不擅長那個吧?”
頓時,奏邊笑邊問,看上去好像有些得意。也彷彿夾雜着鬆了口氣的感覺。
“是啊——所以,拜託!”
“什麼啊?拜託......?”
眨眼間,她語調有些嫌棄地問,“拜託你幫我想想辦法拿到它嘛——”筱厚着臉皮,用撒嬌般的口吻央求着,“就算你那麼說,可我也不擅長那個啊——”奏說完,不禁有些不耐煩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