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和往日並無兩樣的早晨,薩菲起牀後剛收拾完畢,便聽女僕來稟告:“大小姐,王太子殿下來了。”

    薩菲眉宇微皺:“殿下怎麼會這麼早來?”如果沒有急事,這麼早來拜訪是很失禮的,因爲主人家肯定連早飯還沒用,如果要先講事情,就要耽誤主人家的早餐時間,如果先讓主人家去喫飯,主人家也會覺得受到冒犯。

    “殿下有沒有說過他是否吃了早飯?”

    “沒有。”

    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來跟父親商談,薩菲吩咐道:“去幫殿下準備一份早飯。”

    女僕欠了欠身:“夫人已經吩咐過了。”

    薩菲點點頭,站起身張開手臂讓女僕服侍她換衣服,見女僕帶着一臉的小興奮,還有一點的欲言又止,便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女僕似乎就等着薩菲問這句話,見她開口問了,便邀功一般地說道:“殿下還抱着一大捧的百合花呢,說是今早上才從王宮花園裏摘下來的,還帶着露水。”

    薩菲失笑:“帶束花又怎麼了呢,殿下之前每次拜訪都會帶一些禮物過來。”兩家有了婚約,弗雷德送東西就是表示親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女僕快速地補充,“殿下特別強調花是送給大小姐的。”

    薩菲依然不覺得這是什麼事,於是笑了笑沒再繼續接話,讓女僕把她銀白色的長髮梳理好後,便起身往會客室走去。

    她本以爲會看到父母與殿下同時在場,那樣的話就算她不說話也不會顯得失禮,只需要安靜地坐在一邊就好。

    但是隻有弗雷德一個人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宰相和夫人不見所蹤,這讓薩菲瞬間緊張起來,她站在會客室的門口,捏着門把的手慢慢地縮緊,強笑地問道:“殿下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父親與母親呢?”

    弗雷德抱着花束站起身,微笑道:“他們有事先行離開了。”然後他走上前,把花束遞過來。

    薩菲只得接過來,然後轉手交給女僕。

    這個過程中薩菲都沒有往花束上看一眼,彷彿這只是一個必要流程,完全不走心。

    但是還有“善解人意”的女僕啊,接到花束的女僕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大小姐,一共是十三朵粉百合呢。”

    瞭解一些基本花語也是貴族們的必修課,避免在人際交往中因爲選花造成笑話,而十三朵粉百合更是基礎中的基礎。

    十三朵粉百合的含義是:你是我暗戀的人。

    這般赤裸而又直白的情意,就這麼不加掩飾地盛放在薩菲面前,直讓她措手不及。

    薩菲嘴裏發苦,她何德何能,得此深情厚誼?

    最終薩菲只能艱澀地說道:“殿下費心了。”這般冷漠的態度,連她自己都覺得過分,殿下那麼好的人,何苦來承受她的冷言冷語呢?

    只是弗雷德並不以爲意,這種情況菲麗莎昨天就有提醒過他,讓他有一些耐性,不要操之過急。

    “走吧,去喫早飯,然後我送你上學。”弗雷德笑着轉移話題,他的紳士風度讓他看得出來,薩菲正處於一個爲難的狀態中,所以他選擇了退讓。

    果然薩菲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她一心想走到餐廳,因爲父母此刻應該正在喫早飯,這樣她就不必和弗雷德共處,但卻沒有留意弗雷德的話。

    宰相和夫人也的確在餐廳,他們似乎和弗雷德達成了什麼共識,看到弗雷德和薩菲兩人出現後,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進食速度,薩菲的湯還沒端上來,他們便以喫好爲由離開了。

    薩菲眼睜睜地看着父母離去,自尊讓她做不出請求父母留下的事情來,只能如坐鍼氈地坐在位置上,食不知味地喫着自己的早餐。

    “薩菲,”弗雷德好笑地喚了一聲,在薩菲看過來的迷茫目光中輕聲提醒她道,“你喫完了。”

    “沒有……”薩菲剛想反駁,卻見自己的碗的確是空了,這才意識到弗雷德說的是真的,只是剛剛她神飛天外,連喫下去什麼都不知道,這可真的是丟臉丟大了,而且還是在弗雷德面前,她真的是太失禮了,薩菲瞬間無地自容。

    “抱歉,殿下……”

    “好了,”弗雷德笑着打斷她,“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這就是殿下的溫柔了,薩菲自問易地而處,她是沒有辦法做到這麼心平氣和地寬容別人的錯誤的。

    “多謝殿下。”她低聲道謝,暗暗警醒自己不要再犯錯誤。

    弗雷德看了看她的餐盤,已經空了,便站起身:“喫完了那便上學去吧,我記得你今天早上有兩節課的。”

    薩菲點了點頭,這纔想起之前弗雷德說過什麼,他竟是要親自送自己去學校。

    要和弗雷德在一個密閉的、狹小的空間裏相對而坐,薩菲驚得臉都快白了。

    “殿下不用送的,”她說,眼帶祈求地看向弗雷德,“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弗雷德在薩菲難得示弱的目光注視下,差點就想點頭同意了,在那一瞬間他腦子裏甚至劃過只要薩菲願意以後一直用這樣眼神看着他,命給她都可以。

    但是他還是理智的,搖了搖頭:“我也有事找學院校長,薩菲不願意順路搭我一程嗎?”

    這是他父親教他的和宰相相處的辦法,原話是這樣的:“宰相雖然看着古板不知變通,但是他是最講道理的,所以你不要跟他發生正面衝突,而是要講道理。”

    他想薩菲是宰相的女兒,應該也和宰相性子差不多,所以當他說出“要去找校長”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後,薩菲啞口無言,只得點了點頭,允許他與自己同行。

    在薩菲轉過身的瞬間,弗雷德暗暗地勾了勾嘴角,爲自己又能與薩菲再一次地獨處而竊喜。

    薩菲吩咐管家去準備馬車,還專門強調了一下:“準備個寬敞一點的,不得怠慢殿下。”

    管家看了弗雷德一眼,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便領命退了下去。

    薩菲沒有留意到管家和弗雷德之間的眉眼官司,她正低垂着頭,不和弗雷德視線對上,彷彿這樣就能假裝弗雷德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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