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麗莎鬆一口氣,放下堵着耳朵的手,默默地離男孩又遠了一些。
馬車前進的方向是王宮,等到了王宮之後,由於變裝的緣故,王宮守衛攔住了馬車不讓進,薩菲拿出令牌證明自己的身份,讓一個王宮守衛把還在昏迷的男孩扛了下來,她站在大門的一邊讓守衛去通知弗雷德。
而菲麗莎和南希則先回去,留下時間給薩菲與弗雷德。
薩菲就算荊釵布裙,其貌不揚,然而站在王宮面前卻依然風華不減,站在那裏依然是無數人的視線焦點,不見絲毫的不和諧。
薩菲的模樣由於變裝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導致她被守衛攔在王宮門外,弗雷德接到王宮守衛報告,說有一位小姐拿着薩菲的令牌,但卻不是薩菲本人前來,他奇怪之下,便出來看看。
出來後雖然第一眼沒有認出來,但是盯了一會後,覺得人越看越眼熟。
他遲疑地走上前:“薩菲?”
薩菲轉過身,屈膝向弗雷德行禮:“殿下。”
這便是了,與他對視一眼後立即垂下眼眸,這樣的神態,是薩菲無疑了。
弗雷德很是好奇地打量着薩菲原本一頭銀白色,現在是如同稻草一般棕黃的長髮問道:“我能碰一碰嗎?”
“什麼?”薩菲一時沒反應過來。
“頭髮。”弗雷德回答。
頭髮而已,沒什麼不能碰的,所以薩菲點了點頭。
但是當他伸手過來的時候,指腹擦到薩菲的面頰,所有若無地停頓了一瞬,似乎在貪戀那份溫暖又柔軟的觸感,而後依依不捨地離開,勾起薩菲的一抹長髮,在指尖捻了捻。
薩菲被他的動作撩撥得臉紅,那紅色就算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僞裝用的粉,也遮掩不住。
但是弗雷德卻表現得像是無意的,他的注意力彷彿全在手指上,他鬆開薩菲的長髮,把手指伸給她看:“會掉色。”
“是的,顏色難以保持很久。”薩菲勉強鎮定心神回答,但是內心依舊在微微悸動着。
“讓麗莎帶你去換一身衣服,清洗乾淨。”弗雷德吩咐道,麗莎是弗雷德的女僕長,從小看着弗雷德長大,自然也認識薩菲。
薩菲現在這一身的確不舒服,便點了點頭,跟着麗莎離開了。
弗雷德看着一邊暈倒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男孩,淡淡地道:“醒了吧?別裝了。”
男孩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裏,但是微微顫動的眼睫卻暴露了他真實的狀態。
弗雷德自然有的是辦法對付一個五六歲的男孩,他輕笑一聲道:“沒醒嗎,那沒什麼用了,扔進牢裏吧。”
五六歲的男孩,沒什麼概念,只知道大牢是一個很恐怖的地方,進去的人都出不來了。
男孩一咕嚕地坐起身,眼睛瞪得大大的,他高聲道:“我沒有做壞事,你不能抓我!”
弗雷德嗤笑一聲,沒有回答,對王宮守衛道:“把他帶進來吧。”
雖然是被人當做東西一樣拎着,但是男孩已經被壯麗的王宮吸引了目光,他呆滯地看着在貧民區他永遠也看不到甚至連想象都難以想象的風景。
守衛一直跟着弗雷德來到他辦公的書房,弗雷德讓守衛把男孩身上的繩子給解開。
“殿下,”守衛爲難道,“這不太好吧。”
“沒關係,”弗雷德不在意地擺擺手,“小孩子罷了。”
男孩聞言向弗雷德投出被小看了的憤怒的目光,但是弗雷德並不在意,徑直地走到書桌邊繼續處理公務。
守衛給男孩解開繩子就走了,書房裏就剩弗雷德和男孩兩個人,剛開始男孩還像一隻受驚的小獸,緊貼着牆站着,眼睛滴溜溜地轉,似乎在防備弗雷德隨時對他造成威脅或者傷害。
但是漸漸地他放鬆下來,因爲弗雷德一直埋首於公務之中,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彷彿男孩並不存在一樣。
弗雷德不把他的存在當做一回事的態度讓男孩的膽子大起來,注意力被書房茶几上的小點心所吸引。
王宮廚子製作的點心,自然色香味俱全,擺在男孩面前,彷彿在無時無刻地勾引着他。
男孩經受不住誘惑,他吞了吞口水,一點一點地朝茶几挪動着,每走一步,就要看看弗雷德的情況,但是看着弗雷德一直都沒有擡起頭的樣子,男孩也就逐漸放下心來。
他終於走到茶几邊,快速地抓了一個蛋糕往嘴裏塞。
這是他這輩子都沒有喫過的美味,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撫慰了他幼小的心靈,讓他熱淚盈眶。
男孩雙手並用,狼吞虎嚥地想把桌上的點心全部給喫掉。
“慢點喫,”一個含着笑意的聲音響起,“別噎着,喝點水,那裏還有茶水。”
男孩被嚇着,本來沒噎着的,也被嚇噎住。
他用力咳嗽着,不斷用拳頭錘着自己的胸口,想把那一塊蛋糕給吞下去。
弗雷德搖頭,手指微動,口中唸唸有詞,瞬間溫暖的光芒便籠罩住了男孩,男孩覺得周身暖洋洋的,那卡在喉嚨裏的硬塊給吞了下去。
男孩不可思議地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弗雷德聳肩:“一點小魔法而已。”
這是最基礎的光魔法,用來解除身體的異狀的,雖然噎着不算什麼大毛病,但是總歸是身體出現了異常狀況,這個魔法就把異常給排除了。
對於貧民區的人來說,魔法是他們一輩子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那是貴族的特供,或者通過每年各個學院少之又少的平民生的名額進入學校學習,但那也要每年面對高昂的學費。
人生就是這麼的不公平。
男孩穿着襤褸的衣衫,那是他翻了好久的垃圾箱才找到的一件勉強能稱之爲衣服的東西,而弗雷德衣着華麗,哪怕是他的一顆釦子,都是用珍珠所製成,即便弗雷德已經是整個貴族社會公認的歷代王子中最樸素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