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過的刀光劍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再過一會太陽就該出來了。

    菲麗莎又累又餓又困,渾身上下還痛,她下馬車是被阿薩勒茲抱着,雙腿依然還在疼,鮮明地提醒着她還有傷存在。

    都回到家了,她也不講究什麼了,她攀着阿薩勒茲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去給我找個醫師過來,一定要女性。”

    阿薩勒茲微微一愣便反應過來:“怎麼不早說?傷口惡化了怎麼辦?”

    好問題,她實在是對着外人說不出口自己傷了哪裏,索性閉上眼睛裝死。

    責怪她也沒有任何用處,阿薩勒茲徑直地把她抱回房間,揚聲讓亞瑟去找醫生。

    醫師來給菲麗莎做過檢查,施展魔法讓傷口結痂後,囑咐她這幾天儘量不要摩擦到傷口,也不要碰到水。

    這意味着菲麗莎接下來的幾天都只能待在牀上。

    “您接下來幾天需要好好休息,任何事情都別再參與了。”阿薩勒茲略帶警告地對菲麗莎道,“否則考試恐怕真的過不了。”

    菲麗莎猶豫地問道:“若是今天的事有後續了怎麼辦呢?”薩菲肯定是要把她帶上的,不論她聽不聽得懂,薩菲一直堅持她既然參與了便應該從頭參與到尾,到時候她是應該去還是不去。

    “不可能,”阿薩勒茲極爲肯定地道,有些事,菲麗莎沒聽懂,但是一直如同影子一般跟隨在菲麗莎身邊一起開完會的他卻明白,“弗雷德現在只是在佈網而已,至少要等上一個星期魚纔會有動靜,等到所有目的達到,至少得一個月以後。”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都大,菲麗莎認命自己就是個戰五渣的事實。

    阿薩勒茲對於政事的敏銳程度並不下於弗雷德和薩菲這種從小培養的繼承人,不知道他是天賦異稟,對這類話題一觸即通,還是另有祕密。

    菲麗莎傾向後者,不過也無所謂,誰還沒有一點想隱藏的事呢,就連她不也有說不出口的祕密嗎?

    “你沒有其他的問題想要問我嗎?”菲麗莎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她知道阿薩勒茲一定是有注意到她念的古怪的咒語,但是他卻什麼也沒有問,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問題來的有點突兀又奇怪,阿薩勒茲的動作頓了頓,擡起頭看了菲麗莎一眼,不意外地在她微笑的臉上看到防備與疏離。

    大小姐這是在試探他。

    阿薩勒茲語氣淡淡道:“如果大小姐想要我問,我便問,不想我問我就不問。”

    多貼心。菲麗莎鬆了一口氣:“那就說好了,我不問你,你也不問我。”就這樣互相留有一定餘地,菲麗莎感覺挺好的。

    只是終究停留在了心房的最後一步上,無法進入。

    他們在今夜忙活了一整晚,另一頭亦有人難以入眠。

    依然是廢棄大道,依然是那個房間。

    身穿白色浴袍的女人慵懶地縮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轉動着手腕,手中的酒杯裏猩紅的酒液也隨之轉動,瀰漫出好看的色澤。

    如果阿薩勒茲在這裏,他就會認出來,這是克蕾絲。

    身側微微塌陷,有一個人靠了過來,把克蕾絲攏在懷裏,隨口問道:“在想什麼?”

    克蕾絲纖長的食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口打轉,似挑逗似勾引:“你交給賽馬場的那份名單,是假的,對嗎?”

    “別鬧,”他的聲音微啞,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警告地瞥她一眼,“你再動一下試試。”

    克蕾絲撇撇嘴,本來柔若無骨地偎在他懷中,瞬間坐直了,一臉的高貴冷豔:“行,我離你遠點好了吧。”

    兩人鬧了一會後,才終於說了正事:“名單算是半真半假,但確實是我故意放那給人偷的。”

    克蕾絲瞭然地點頭:“果然,我就猜到是這樣,以你的本事,也不至於連一層封印都不給這麼重要的東西下。”

    “賽馬場這些年賺的也夠了,該脫手了,何況賽馬場的收入壓根都沒進過我手裏。”他嗤笑一聲,口氣涼薄,“懂得適時收手才能獲得長久。”

    聽起來的確是一本正經的生存感言,可是克蕾絲卻莞爾:“你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把賽馬場當做棄子拋棄掉吧。”

    廢棄大道大大小小的勢力並立,如今雖然是“公會”一家獨大,但是也有多方牽制,更別提這種利益紛爭,賽馬場的收益從一開始便被他交了出去,他只負責做個指導者,指導賽馬場的直接負責人該去找誰進行交易。

    他的放手不管,導致賽馬場背後的人的胃口越來越大,貪心不足蛇吞象,照這麼發展下去,招來貴族的關注是遲早的事情,當手下人報告他尤利西斯出現在賽馬場後,他便知道賽馬場是時候壁虎斷尾了。

    當然,賽馬場背後的人,他也會打包給尤利西斯雙手奉送上,然後再順便把他們的勢力一併接收。

    他有足夠的耐心,用上好幾年來布這一場局,就在賽馬場的直接收益人在爲着鉅額收入沾沾自喜時,卻不知早已走入了一場死局。

    而至於那份名單,不過是他爲克蕾絲做的一件小事。

    人族的貴族階級也並不是鐵板一塊,公侯伯子男,以伯爵爲界,公侯爲上等貴族,多是老牌貴族,或者家族中出現了優秀人才,被提拔上來的新興血液,總之會在內閣之中掌握住一定的話語權,利益關係也比較一致;伯爵之中又分爲從上層貴族跌落下去的,比如彼爾德,還有些是被上等貴族欣賞倚重,並有心提拔的,比如薩菲家族分封下有很多伯爵是宰相的“智囊團”。

    沒落的伯爵嫉妒受重視的同僚,而受重任的伯爵則認爲沒落的伯爵是廢物,應該被革爵。

    總而言之雙方互看不順眼。

    南希以爲自己辛苦拿到的是一份有效的證物,但實際上他們從拿到這份名單開始便進入了“公會”的局。

    不論是他們打算把名單上的人全部調查一遍,還是隻查一部分,都會讓伯爵之間的對立更加嚴重,而到侯爵按壓不住伯爵們的意見時,這人族,就該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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