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個人影闖進了弗雷德的宮殿書房,腳步之快直接把跟着他的侍女直接甩在了身後。

    果然來了啊。弗雷德停下批文件的手,不急不緩地擡頭:“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急急忙忙的?”

    他閒適淡然,尤利西斯卻已經急紅了眼。

    他走過來,雙手撐着桌面,紅着眼睛問道:“那件事是真的?”

    弗雷德故意裝作一臉迷惑的模樣:“你在說什麼,冷靜一點好嗎,這一點都不像你。”

    尤利西斯深吸一口氣,稍微鎮靜了一點,然後把一大沓文件摔在了弗雷德的桌面上:“這是真的嗎?”

    他拿出來的那一刻弗雷德便知道是什麼了,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拿起來翻了翻:“這個數據,不是我最近帶回來的那個藥師的研究成果嗎?”

    不過這份研究成果是假的,數據都不是真實的,畢竟研究纔剛開始,哪裏那麼快就有了數據,上面所有的數據都是編的,是用來吸引尤利西斯的東西。

    尤利西斯多少是被自己的身份給坑了。

    他是學院長的孫子,又直管情報,菲麗莎家裏請了一個藥師來給阿薩勒茲治療傷勢,然後這個藥師被弗雷德帶走了的事,他都知道,但是也沒放在心上。

    轉手弗雷德就把藥師送去給了學院長,也就是他爺爺,據說那位藥師有什麼研究,很有價值,他爺爺如獲至寶,立即召集起了很多老師,開了好多會,當然這跟他也沒什麼大關係,他掃了一眼報告,確定沒關係就放到了一旁。

    藥師那邊很快出了一份數據,數據先送到了弗雷德那邊,然後弗雷德轉手給了他,讓他記檔留存。

    這份數據想來很重要,他便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

    其實這些數據,他看的似懂非懂,畢竟術業有專攻,醫學名詞還是過於晦澀了,但是即便如此,治療魔法用多了會削減壽命這回事他還是看懂了,頓時臉色驟變。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了是不是弗雷德是在給他設局,但是這上面每一個數據都記錄的清清楚楚,條理分明,他根本看不出哪裏有問題。

    他不敢去賭這是假的,所以他直接就來問弗雷德。

    “所以,上面說的都是真的?”他再一次地質問道,“治療魔法會讓人的壽命減少。”

    他多希望弗雷德告訴他,這都是假的,這不過是弗雷德爲了試探而做出的假證據。

    是假證據不假,但事情卻是真的。

    弗雷德正色看向他:“真的,你也看到了,貴族的平均生命要比平民低太多了,而被治療魔法治療過後總是會精力不濟,極爲疲憊,之前我們一直以爲是正常的,但這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尤利西斯急切地反駁道:“可是這些都是觀測到的數據不是嗎?還沒有定論,爺爺說他們打算用動物做實驗,但是動物實驗還沒開始,暫時還停留在植物實驗上。”

    他倒是有備而來。

    但是弗雷德只問了他一句話:“那你敢跟我打賭嗎?賭治療魔法會不會削減壽命。”

    敢嗎……他不敢,他內心也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內心總抱持着一二的希望,希望這是假的。

    尤利西斯閉了閉眼,語氣艱澀地問道:“那……南希,她受到的影響大嗎?”

    果然,對於他來說南希纔是他最關心的,弗雷德並不正面回答,只說:“看她以後,受的傷多不多以及被治療次數多不多吧。”

    如果弗雷德信誓旦旦跟他說南希生命還剩多少多少年,他反倒是根本不怕,弗雷德絕對在糊弄他。

    但弗雷德這麼說,他瞬間就摸不清底細。

    未知、不清楚永遠是最可怕的。

    一瞬間,尤利西斯腦海裏劃過很多東西,比如現在就把南希帶走之類的,但是隨即很快消散。

    他知道弗雷德在看着他,在等着他出錯,在等着他露馬腳,一旦他暴露出他不是原先的那個尤利西斯的事實,弗雷德絕對會讓菲麗莎把他消滅。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能活下去的是那個人,他有什麼好,無能又懦弱,連面對自己的內心的勇氣都沒有,裝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若是真的那般正直,又怎麼會有他的出現。

    “我去……跟南希談談。”尤利西斯僵硬着轉身,步履有些沉重。

    弗雷德目送着他的背影離開。

    其實他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南希的一句話。

    南希並不知道他們的計劃,畢竟南希是個藏不住事的脾氣,一旦他知曉,就很容易被尤利西斯看出端倪,但是他相信南希,哪怕會折壽,她也是會執着追求夢想的人。

    尤利西斯也未嘗不知道這一點,可是他不去試一試怎麼能甘心。

    他直接就闖到了騎士團的訓練場。

    南諾已經去邊境了,賽恩斯是騎士團團長,其他人面對尤利西斯也沒有阻攔他的底氣,所以他輕而易舉地就強行把南希帶走了。

    婚約解除後,南希莫名地就看尤利西斯順眼很多,即使尤利西斯態度強硬地把她從訓練場帶走了她也沒有生氣,只是心平靜氣地看着尤利西斯:“怎麼了,這麼急着找我是有什麼事?”

    尤利西斯用一種南希難以理解的哀切眼神看着她,南希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

    她退後的動作驚動了尤利西斯,他突然伸手,南希本來想躲,但忍住了,任由尤利西斯的手撫上了她的面容,輕柔地摩挲着。

    尤利西斯的狀態很不對,南希看出來了,他的眼底壓抑着瘋狂與懇求,讓南希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南希的直覺一向很準,她的腦子的確不比薩菲尤利西斯他們,在人情世故、策略謀劃上她很笨拙,但是她的直覺卻出奇地準確,她的直覺也多次救她於危難之中。

    她的直覺告訴她,現在的尤利西斯很危險,最好儘快遠離他。

    但是南希沒有躲,她對不斷輕撫她面頰的手視若無睹,擡手拍了拍尤利西斯的肩膀,彎眼一笑:“出什麼事了?看把你急的。別怕,我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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