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都做出了表率,其他人再怎麼不情願至少都得裝個樣子。
清掃戰場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光是對着屍體就讓人作嘔,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是死不瞑目,眼球外突看着格外的觸目驚心。
見他們一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的樣子,南希便下了命令:“戴手套,尋找還活着的人,把還活着的人都帶回去。”
南希比他們都熟悉戰場,這時候她替代了弗雷德,做了指揮:“其他的東西你們也不要亂動,只找找還有沒有幸存者,光系魔法師注意隨時給傷者治療。”
在戰場上倖存下來的士兵,必然已經是重傷了,就算帶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
“怎麼還要救人啊。”有人抱怨,“死就死了,平民而已……”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腳踹在了腿窩上,頓時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誰踢的我!”他沒嚷嚷完就被人按着後腦勺朝地上磕去。
連續被磕了三次,他再擡起頭的時候,額頭上沾滿了腥臭的泥土和雜草。
逼着他磕頭的是南希,她鬆開了手,淡淡地擡眼:“還有誰跟他一樣的想法?現在說出來。”
看她這個架勢,誰敢有啊。
尤利西斯就站在她身後,一副給她撐腰的樣子。
有人小聲勸她:“別生氣,爲了平民生氣不值得。”
“不值得?”南希冷笑一下,“你們那麼能耐,嗯?是不是都忘了是誰用生命組成人牆來阻擋敵方的進攻來給你們拖時間施展魔法,如果沒有這些平民你們早就死了,一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南希的火氣在外人看來來得莫名,但礙於她現在的氣勢,儘管對她的話都不以爲然,卻也沒有人敢反駁她。
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會南希一兩句就能改變的,尤利西斯伸手攬了她的肩膀:“好了,不氣,走吧幹活去。”
很自然地,這些人分作小組行動,但認真幹活的和不認真幹活的,往往就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這人還有氣。”菲麗莎很快就找到一個還存活着的士兵,尤利西斯過來做了簡單的治療止血後其他人搭把手把他搭到擔架上。
這是菲麗莎他們找到的第五個倖存者了,救下來也不知道傷以後能不能治好,沒有那麼多光系魔法師的,很多人手腳都斷了就算用魔法能治好也是需要極大的代價,沒有魔法師願意爲了平民使用那麼強大的魔法,當然主要是魔法難度太高,大多數魔法師做不到。
“這些人會被怎麼樣,他們以後還怎麼生活?”菲麗莎目送着擔架離去,眼眶有些紅,這些人就算回去也廢了,而且只能從貴族那裏拿到一些撫慰金,根本沒辦法再做體力活動養活自己和家庭。
戰爭的殘酷只有在親眼見識過才能知曉有多殘酷,人命如同草芥,魔法師還能被保護,平民真的只能自求多福。
會擔心平民的貴族簡直就是異類,不少人都拿一種詫異中帶着鄙夷的眼神看着菲麗莎。
果然弗雷德眼眸微垂,思考了半響擡眼應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別擔心,我看着安排。”
弗雷德對平民的異常關照終於引起了貴族們的注意。
“殿下,他們……只是平民而已。”
“所以呢?”弗雷德平靜地反問。
是啊,所以呢?
好像也沒有什麼所以,似乎所有人都認爲,平民天生就要低人一等,但憑什麼呢?
如果給平民和貴族相同的資源,人族現在的格局還會是如此嗎?而現在弗雷德很明顯是要把資源加到平民身上,給予平民一定的競爭力。
比較敏銳的貴族們都感受到了威脅,但他們決定先不動聲色觀望一波,看弗雷德到底有什麼打算。
這件事所有人都暫時壓在了心底,一切都取決於弗雷德要怎麼行動。
第一天打掃戰場的結果就是大家又累又髒地回到了軍營裏,洗過澡後便疲憊地倒在了牀上。
“別睡太死,”里爾扯着嗓子在外頭嚎,“晚上說不定會有夜襲!”
深夜拉練他們也有過,只是他們以前雖然拉練但很肯定都是在做戲,不會有危險,頂多嘟嘟囔囔地抱怨,但這裏是戰場,晚上一旦有敵襲那就是要命的事。
“沒事,睡吧。”南希說道,“敵襲的可能性不大的,在沒有絕對的把握前,就算是魔族也不會貿然用這麼激進的辦法。”
話是這麼說,可是誰又能真正地睡得着呢。
弗雷德也並沒有睡,他找賽恩斯問了受傷的傷兵會被安置在哪裏,然後走了過去。
這是一間單獨的營帳,其他的營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生氣,但是這間營帳卻是死氣沉沉,透着一股將死氣氛。
弗雷德在營帳外站定:“他們……就放在這裏?”
賽恩斯在他身邊點了點頭:“是,給他們止住血以後,就放在這裏,給一口飯喫,是死是活,看命運了。”
光系魔法師不願意給這些平民治療,視這些人如同無物。
“連藥師都沒有嗎?”弗雷德沉聲問道,“沒有醫師,藥師呢?”
“誰願意來呢,”賽恩斯輕聲嘆道,“藥師都是家傳的技術,藏着掖着不願意給其他人知道,否則自己就多了好多競爭對手,在城裏搶地盤還來不及,誰願意跟着來到戰場呢。”
誰願意跟着來到戰場呢?除非有人被強制命令。
弗雷德閉了閉眼,思索了幾秒然後說道:“明天,我會安排一個藥師過來,賽恩斯團長給我準備好給藥師住的地方以及其他需要的東西。”
平民負擔的太多,得到的卻太少,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的反抗手段,只能默默地承受貴族對於平民一切不公正待遇,如果想要打破這個局面,首先要讓平民手握可以和貴族抗衡的力量,至於這個力量是什麼,還需要去尋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