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勒茲很快就知道文森特怎麼回答得那麼輕易了。

    卡羅娜那是心志堅定的,精神沒有崩潰,其他的姑娘,被嚇成驚弓之鳥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一旦有陌生人靠近便聲嘶力竭尖叫起來。

    這個心理陰影可不是一般的深重,菲麗莎看了眼她和這些女孩之間,至少還有三步的距離。

    卡羅娜早已見怪不怪,請菲麗莎在外面稍等,她和另外的幾個女僕先把這些女孩安撫下來,讓她們不再激動。

    菲麗莎帶着阿薩勒茲退出了房間,她猜是阿薩勒茲的存在刺激到了這些女孩,畢竟阿薩勒茲高了她差不多一個頭,渾身又是略顯冷硬的氣場,這些姑娘剛遭劫難,看到力量體型比她們大上許多的男子難免害怕。

    她其實想讓阿薩勒茲走遠一點的,但是阿薩勒茲顯然把她的話置若罔聞,堅定地就是要跟着她。

    結果這一跟就出了事,她拉着阿薩勒茲退離到稍遠的地方,確認那些女僕沒辦法看到他們後,菲麗莎無奈地看着阿薩勒茲:“你就不能不跟着我嗎?”

    阿薩勒茲回答的也很乾脆:“不可能。”

    他看到那些女孩癲瘋的模樣便皺了眉,這還只是尖叫,萬一還出手攻擊了怎麼辦,再者他不會放菲麗莎單獨跟一羣陌生人相處。

    阿薩勒茲油鹽不進,她早就唾沫都說幹了,也沒撼動他的鐵石心腸。

    菲麗莎終於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轉身不想理他,卻見文森特站在很遠的地方朝他們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跟他走。

    女僕們還兵荒馬亂,他們現在在這裏看着也沒用,菲麗莎便舉步向文森特走了過去,想看看文森特要做什麼。

    阿薩勒茲自然跟了上去,亦步亦趨。

    文森特帶着兩人來到了一間位置在拐角的小書房,這間小書房應該是沒怎麼使用過,走進去便感覺到了一股潮味。

    阿薩勒茲上前把窗戶推開,讓外面的陽光能夠透進來,又唸了幾句咒語把沙發上的灰給清理乾淨。

    文森特看的有趣,阿薩勒茲做這些事情行雲流水,甚至可以說是發自內心,好歹也是一個魔王,竟在這位小姐前卑微至此,這位小姐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竟能讓阿薩勒茲爲她做到這種地步。

    面對阿薩勒茲的殷勤,菲麗莎當然早已習以爲常,她也不是什麼嬌慣的,但是但凡阿薩勒茲在他總是會盡力給她最好的。

    菲麗莎面色自如地坐了,阿薩勒茲站到了她的身後,而文森特還站着。

    不是他不想坐,而是他本來以爲阿薩勒茲會順手幫他一起把沙發給處理了,目前來看他顯然沒有這個殊榮,所以他只能自己唸咒語把沙發清理了,然後再坐下。

    “是否需要跟菲麗莎小姐說一聲初次見面?”文森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對菲麗莎說道。

    這當然不是菲麗莎和文森特的初次見面,要知道,文森特還算得上菲麗莎的老師。

    但這的的確確是文森特以自己真實的身份與菲麗莎相見。

    “免了吧,”菲麗莎毫不猶豫地道,她並不想跟文森特有多深入的交流,她只是想知道文森特把她找過來是有什麼事而已,“直接開門見山吧,您想要我做什麼。”

    他在學院教書的時候怎麼沒看出,這女孩是個乾脆利落的性子。

    但是跟這種人說話打交道是極爲省心的,更不要說他們現在是站在同一陣營。

    “那些女僕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文森特的目光看向了窗戶,從這裏可以看到有幾個女僕走動的背影,“她們這次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是啊,拜您所賜。”菲麗莎不無諷刺地道,要說文森特也是個人才,明明他是這件事的推手,卻能把自己洗的清清白白,她試探過,卡羅娜竟然壓根沒有察覺這裏頭有文森特的手筆,甚至還極爲感謝文森特。

    這點不痛不癢的嘲諷文森特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點頭應下:“是我操之過急。”

    他急於用苦難與折磨磨刀,卻不曾想這些刀材質不怎麼樣,隨便磨一磨就要斷了。

    文森特這麼簡單的就承認,菲麗莎反倒沒有什麼其他能指責他的話了,她跟文森特是三觀上的差異,沒有辦法調和。

    但現在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她別無選擇:“所以您想要我做什麼?”

    “我希望能把她們能把痛苦轉爲恨意,以菲麗莎小姐的能力,我相信不難做到。”

    恨意,恨誰呢,當然是去恨那些讓她們遭受凌辱的畜牲,她們越恨,最後的計劃實施起來才越有效果。

    菲麗莎驚訝,聽文森特的意思,竟然是要她操控人心?

    這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前世便有各種各樣的心理學課題,研究怎麼利用心理學來控制一個人的行爲甚至思想。

    生活中倒也不難見到類似的例子,比如,綠茶們總是用一張清純無辜的臉,說着漂亮動聽的話,實際上幹着噁心人的事,卻還有人買賬,覺得他們做的事是對的,這就是最粗淺的,通過人的心理影響人的行爲的例子。

    哦……她說的就是文森特,這人實在是讓她歎爲觀止,居然能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沒有一個女僕懷疑他與整件事有關。

    她當初選擇心理學專業,除去一些現實因素,多少抱了一些理想主義——她想讓那些飽受心靈折磨的人得到平靜。

    她所學的專業意義也在此,她學來是救人的,不是來控制別人的。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我曾聽聞過類似的例子,一個人用恨來作爲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目的,當仇恨得報的那一天,這個人求生的意志就會迅速削弱,最好的情況也就是活成行屍走肉。”菲麗莎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您總要爲她們以後想想。”

    文森特卻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樂不可支地笑起來:“爲她們以後想想?她們的以後關我什麼事?”

    這樣莫不關己的語氣在菲麗莎的意料之內,她本來也沒想過這麼簡單就能說服文森特,她還要再爭取一下的時候,文森特再次開口了——

    “我爲她們考慮,她們肆意踐踏平民的時候,怎麼沒見她們爲平民考慮過?”

    一句話便讓菲麗莎啞口無言。

    這些女孩的遭遇讓她都忘記了,她們其實本也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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