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對外公佈的設計師並不是安妮,而是魯迪,也正因爲此,尤利西斯這次沒能帶走魯迪,魯迪留在宰相府負責教導安妮。

    安妮的年紀太輕了,很容易被人針對,但魯迪不一樣,能在廢棄大道上打滾摸爬長大的可不是善茬,魯迪的手不僅能拿針拿線,也能拿刀,他還開玩笑般地提起,他在廢棄大道上做的更多的不是衣服,是輕便又能抵擋一些攻擊的皮甲。

    總之是個強悍的人。

    魯迪也很樂意幫薩菲這個忙,而且對他來說能有報答薩菲的機會,他也求之不得。

    有了魯迪這個煙霧彈,沒人會在意偷偷搬到宰相府裏的安妮一家三口。

    對薩菲不滿的貴族們迅速查出了魯迪的過往,並且以此大肆攻擊薩菲,甚至把薩菲曾經學過盜竊的事都翻出來說,聲勢浩大,並且三番兩次向國王提出諫言。

    這麼多人聯合向國王施壓,國王必然是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的,這事便交給了弗雷德,讓他出面向這些貴族解釋。

    解釋?年輕的王太子不認爲自己有必要去跟這些人解釋什麼。

    不多時南希高調地宣佈了她的訂婚禮服也將由魯迪設計。

    誰都知道,南希的訂婚對象是尤利西斯,而尤利西斯可以說是弗雷德的第一心腹,他的意思基本上可以代表弗雷德的意思。

    這就是王太子給其他貴族的解釋,或者說只是強硬的通知,身爲王族他本就不必向這些貴族解釋什麼。

    王城中,王族和貴族之間又開始暗流涌動,在這種情況下,菲麗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王城。

    薩菲沒有去送她,只是派了人確認了她出城。

    得到菲麗莎平安出城的消息後,薩菲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便讓這個人退了下去。

    薩菲的情緒本來是很平靜,她知道的,菲麗莎是必須離開的,菲麗莎雖然也算經歷了不少事情,但是與他們這種人比起來依然是單純無害的,她繼續留下只會被牽扯進更深的漩渦裏,這是她不想看到的事。

    可是菲麗莎這一次的離開,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畢竟薩菲不能無緣無故地跑到王城,而菲麗莎再來王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眼淚順着薩菲的臉頰滑落,滴落在了薩菲的裙子上,暈染出一小片深色。

    對薩菲來說,菲麗莎很重要,重要性甚至可以超過弗雷德。

    離別終究是傷感的,哪怕沒有親手送別,一想到菲麗莎將要去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她就難過得無以復加。

    有人把薩菲攏進懷裏,輕拍着她的背安撫。

    “殿下。”薩菲哽咽出聲,原先還能壓抑的情緒不可控地爆發出來,揪住了弗雷德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

    谷酁</span>弗雷德正是處理完事情趕過來看一下薩菲,雖然都說薩菲冷靜自持,如雪女一般冷漠沒有感情,可是弗雷德十分明白,薩菲對重視的人情感有多深。

    這次菲麗莎的離開,她一定會傷心的。

    “噓,沒事的,不用擔心菲麗莎,她會平安到家的,”弗雷德輕聲地安慰她道,“等到時候事情……有一個結果,我們就去看她好不好?如果……你就把她安排在你的領地範圍裏。”

    雖然弗雷德的話有些沒頭沒尾,但是薩菲卻聽得懂。

    弗雷德說的是阿薩勒茲的事,如果阿薩勒茲成功回到了魔王的位置,人族和魔族的談和勢在必行,而菲麗莎作爲血契的契約人勢必要在場;如果阿薩勒茲失敗了,血契失效,菲麗莎可以被封賜一塊隸屬於薩菲家族的領地,薩菲也可以庇護她。

    提起阿薩勒茲,薩菲卻是更加的難過:“她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能跟她說……”

    這也是薩菲對菲麗莎最愧疚的一點,天真單純的少女,成爲了政治上的博弈品,不知道自己在一個什麼處境下,只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她的朋友,思念着此時不知道在做什麼,是生是死的戀慕之人。

    眼睜睜地看着朋友被矇在鼓裏,卻不能把真相告訴她,明知道在得知真相的時候,菲麗莎會受到莫大的痛苦,卻什麼也沒辦法爲她做。

    但其實,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菲麗莎與阿薩勒茲之間的牽扯已經是斷不開,從菲麗莎把阿薩勒茲撿回家開始,很多事情不是菲麗莎說不知道就能擺脫得了的,畢竟人總是要爲自己的身份負責,菲麗莎是人族,爲人族作出力所能及的貢獻就是她的責任,或者說,這就是命運吧。

    當然,菲麗莎遭受了隱瞞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但還是那句話,很多事菲麗莎逃不開的,薩菲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解決辦法。

    薩菲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她只是心疼菲麗莎將要受到的傷害以及不捨菲麗莎的離去而已。

    在弗雷德耐心地安撫下,薩菲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下來。

    如冰雪一般的少女露出了幾分羞赧,薩菲不好意思地推開了弗雷德,拿着手帕捂住了自己眼睛,不讓弗雷德看到她哭腫的眼睛。

    弗雷德體貼地起身去叫女僕來給薩菲收拾一下,他知道薩菲不會希望更多人看到她失態的樣子。

    薩菲把眼淚擦乾,等到弗雷德走後,突然嘴角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

    她本來就不是軟弱的人,會哭確實是因爲情緒一時沒有繃住,但是如果沒有人管她,她暗自垂淚一會便也足夠了,但是弗雷德的出現讓她放縱了自己,但她腦子卻還清明的很。

    她反覆強調了菲麗莎“什麼都不知道”的事實,這是在爲了以後如果有什麼“萬一”做準備,畢竟她也不敢說弗雷德會一直相信菲麗莎不知道阿薩勒茲的身份,所以她現在只能加強弗雷德認爲菲麗莎什麼都不知道的潛意識,儘量減少弗雷德起不必要疑心的可能。

    其實她是不喜歡自己這麼做的,有什麼話爲什麼不能直接溝通,非要用這樣拐彎抹角的小手段呢。這讓她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心機深重的人,配不上那樣風光霽月的殿下,可是她幾乎是本能反應的作出了這樣的應對。

    或許她就是這樣卑劣的人吧,換作以前她也許會爲了這份卑劣而痛苦,但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了正視自己的卑劣,儘管她還是不喜歡這樣的小手段,但她也不會去否認這種手段的長處,只能說下次她不會再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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