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含山寺的送子觀音很是靈驗，姑蘇城中那些無子嗣的富商大戶都會去廟中求子，使得廟中香火旺盛。
魏連章有心調查後，他們發現了很多古怪的地方。
按照城中老人的說法，含山寺是十年前請來的送子觀音，富商大戶只要耗費大量銀錢供奉之後，隔了一段時間家裏就會誕下男嬰。
這樣的例子應該背地裏不少，但真的流傳出去的卻只有五家，其中兩家誕下的男嬰已經長到了十四五歲的年紀，剩下的都是剛足年。
秦白在這兩天閒暇的時候也去暗中觀察過，從表面上看來與常人並無區別，就是靈智不高，而且天生體質極爲虛弱。
而衙役在城中各處茶館酒鋪旁敲側擊下來，發掘到了不少消息。
有個王姓的大戶已經三十有餘，妻妾都娶了四房，但一直未生出子嗣。
前幾日王大戶帶着四房妻妾浩浩蕩蕩去了寒山寺上香，這事情當時鬧出了不少笑話，妻妾爲了頭香搞得送子觀音殿中烏煙瘴氣。
當時離開的時候，四房妻妾一人請了尊半人大小的觀音像，恐怕花了不少香火錢。
秦白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他主要想着利用之前蜘蛛妖成就得來的蛛絲製成件道袍，順路去那裏上瞧瞧。
而知秋一葉則忙於煉製符咒並沒有空閒的時間，畢竟要面對的可能是數量不少的妖魔，對敵手段自然準備越多越好。
等秦白到了王府附近後，他隔着老遠便能看到院牆外張燈結綵的，子嗣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就已經開始慶祝起來了。
正好王大戶從外面回府，他一身的全紅，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來的新郎。
而且這人光看樣子足足有三百餘斤重，走幾步就大喘氣，出門都要有下人攙扶着。
秦白放出幾個血紙人，心神附着在上面潛入了府中，自己則把目標放在了街道上的一個個成衣鋪中。
因爲製作道袍的絲線太過於堅韌，一般的裁縫根本完成不了，所以很是麻煩。
血紙人在王府中每個房屋都找尋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王大戶的妻妾。
她們在各自的屋子裏半跪着，每人身前一尊從含山寺請來的觀音像。
妻妾四人一直默唸着訴求，除了生子之外，其餘全是對身邊人的怨氣。
秦白把注意力放在了觀音像上，裏面肯定有所隱藏，材質是燒製而成的陶瓷，樣式還算精美。
血紙人將觀音像割開個小口子，其中三座是空心，但有一座卻有着些許動靜，發出了像是蟲子啃咬的聲音。
這樣看來，就算秦白不去破壞觀音像，按照蟲子啃咬的速度，一兩日之內也會鑽出來，他便乾脆將口子擴大了些。
在他的注視中，洞裏爬出了只不大的黑色蟲子。
秦白微微愣神，這蟲子就是最常見的蟑螂，體積有拇指大小。
恐怕含山寺的送子觀音像裏的妖魔就與蟑螂有關，應該是通過寄生的方式使人懷有身孕。
蟑螂絲毫不理會血紙人，它從洞裏爬出以後很快就下了桌子，直奔王大戶的小妾而去。
蟑螂隨即變得急躁了起來，不斷扇動着翅膀發出聲響。
這時房間的角落也出現了聲音，大量蟑螂從各處匯聚而來，一眼看去上百隻。
秦白正在成衣鋪裏閒逛，他用依附在血紙人上的心神看到這一幕以後，頓時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在觀音像中蟑螂的威懾下，其餘蟑螂根本不敢動彈，任憑着前者啃食起了同類的身體。
那隻蟑螂隨着吞下的同類越來越多，自身的體積也在變大，等到有拳頭左右後才停下了下來，身上明顯多了些許妖氣。
蟑螂用嘴巴舔了舔自己的足肢，接着目光落在了小妾的身上。
“不會要喫人吧？”秦白沒有急着出手，他保持觀望的態度。
而蟑螂沒打算傷害小妾，反而找到了對方的嘴巴，準備從其中鑽入身體裏。
秦白雖然很好奇這妖魔是如何使人懷有身孕的，但以防萬一還是出手阻止了。
他將蟑螂控制了起來，這蟲子不過是剛成妖的程度，在血紙人面前還是不夠看。
秦白用如同刀片般鋒利的紙手將蟑螂切成了幾段，然後順着窗戶扔到了外面。
血紙人繼續在王府中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收穫便離開了，但他顯然低估了蟑螂的生命力，更何況是妖魔化的蟑螂。
地上變成了幾節的蟑螂屍體突然動了下。
蟑螂腦袋爬到了自己的屍體前啃食了起來，新的身體隨之生了出，但體積卻小了不少。
它穿行在院子裏的草叢中找尋着能夠寄生的女子。
這時有個侍女正好路過，蟑螂立刻跟了上去。
因爲王大戶名下有不少良田，所以府邸中養了些牛馬，侍女提着草料來到了院子角落裏的棚子中。
蟑螂趁着侍女在給牛馬喂草的時候快速爬了過去。
它剛靠近就聽到哞的一聲，黃牛的腦袋湊了過來，靈活的舌頭將蟑螂捲入口中吞到了肚子裏。
沒過多久，黃牛本能的感覺到了不適，它在原地踏着步，五官中都有鮮血流出。
侍女並未在意，將草料放到棚子裏後就轉身離開了，而黃牛身上的變化還在進一步加劇着。
傍晚夜色逐漸暗了下來，府邸正廳擺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但王大戶卻沒有絲毫胃口，他臉上帶着焦急，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按照含山寺的說法，送子觀音像請回家中後，妻妾的肚子很快就會有動靜，不足月便生產。
雖然略有些詭異，但王大戶卻沒有多疑，畢竟姑蘇城中不止一人靠着送子觀音有了子嗣。
他坐立不安，直到有個下人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爺……生了！！！生了個男嬰！！！”
王大戶臉上驚疑不定，連忙說道：“怎麼會這麼快？是哪位夫人？！！！”
下人嚥了口唾沫回答道：“不是夫人……是那頭黃牛。”
王大戶聽聞後張大了嘴巴，眼白一翻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