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裏到處都是浪了一個週末，明顯無精打采的學生。
看到忽然出現在教室門口的謝衍,孟甜甜還有些不太適應。
“謝…衍？”
“怎麼？一天不見就不認識了？”
昨天還是白髮的謝衍,今天頭髮已然是墨黑，蓬鬆柔順的短髮貼在鬢角，看起來像一隻乖巧的小奶狗。
不過，一張口就泄出了痞氣，本性掩藏不住。
此時,謝衍迎着衆人好奇的目光，在十班門口,看向孟甜甜笑嘻嘻打了個招呼。
杭晴懟了懟孟甜甜的胳膊，小聲好奇道：“你什麼時候跟謝涼弟弟也認識了？”
孟甜甜：“昨天機場見過一回。”
杭晴瞪大了眼：“機場？那你也看到謝涼了？謝涼接的人，不是,陸炎說的…是謝衍？”
孟甜甜有些疲倦,揉了揉太陽穴：“嗯。”
杭晴恍然大悟：“難怪…謝涼不喜歡陸炎八卦。”
杭晴話裏有話,按照以往，孟甜甜應該很容易被勾起好奇，那可是關於謝涼的事。
但現在,孟甜甜只是瞥了眼身邊空蕩蕩的位置,便快速收回視線,朝謝衍點頭打了個招呼。
謝衍沒有進門,而是問了一句：“我哥呢？”
孟甜甜握着筆悶頭做題,沒吱聲。
一旁的杭晴搶答：“謝涼去校長室了。”
謝衍“哦”了一聲聳聳肩,原以爲他會離開，誰料他卻進了十班的教室。
十分自覺地坐在了孟甜甜旁邊。
也就是謝涼的位置。
“孟甜甜，聽說你學習很好。”
“還行。”
“那你給我補補課？”
“你不是理科生？”
“我剛從國外回來，語文簡直太難了，什麼病句，成語錯別字，閱讀理解那些都好難，我們班的語文老師今天還誇你，有時間的話你跟我講講唄。”
“今天我做的一個閱讀理解就不是很懂。”
“是XX市2019年那套嗎？”
“嗯，語文真是博大精深，我跟看天文知識一樣。”謝衍語氣裏透着真情實感的苦惱。
孟甜甜對於愛學習的同學都很樂於幫助，她偏頭去找那套語文卷子，準備給謝衍講講。
孟甜甜正找着，身旁忽然有人說話。
“謝衍入學考試的語文成績是130分。”
聽見說話的聲音，孟甜甜手指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瞬。
看着眼前毫不留情拆穿他的謝涼，謝衍雙手交疊在後腦勺，一點不尷尬：“哥，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說這話的時候，謝衍還坐在謝涼的位置上。
他離孟甜甜很近，近到彎曲的手肘動一動就會碰到孟甜甜的頭髮。
謝涼抿脣，冷聲劃過謝衍耳畔。
“這不是你玩鬧的地方。”
“起來。”
謝衍沒打算跟謝涼對着幹，後背挺直，站了起來，給謝涼讓了座。
但他也似乎沒把謝涼的話掛在心上，手撐在謝涼的書桌上，看向眼珠子從頭到尾沒移開過習題冊的孟甜甜，笑了笑道。
“孟甜甜，下回我再來找你玩。”
然後，手插兜慢悠悠就出了教室門。
八卦，是佩雷斯私立高中的核心精神。
十班同學更是個個都有身處八卦風暴眼的自覺。
在謝衍走後，悉數打量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孟甜甜身上。
謝涼身後不少同學已經開始小聲八卦了。
“謝衍…跟孟甜甜，這是怎麼回事？”
“謝衍是不是看上孟甜甜了？”
“謝衍在追孟甜甜嗎？”
……
“砰！”
謝涼的桌子傳來一聲極大的響動。
打碎了所有人的八卦。
“上課不要說話。”聲音比往常還要冷漠，但聽在大家耳朵裏，卻覺得像是包裹着岩漿的冰。
衆人乖覺噤聲，誰也不敢惹謝涼生氣。
猜想着估計是月考將至，謝涼也有了緊迫感，纔會忽然發這麼大的火氣。
而孟甜甜彷彿對周遭發生的一切都沒有感覺，依舊埋頭奮筆疾書着。
就像她微信裏說的一樣。
【最近要抓緊時間學習呀。^_^】
但謝涼總覺得…不太對勁。
想起剛剛的謝衍。
謝涼眼裏更多了幾分煩躁，微微擰緊了眉。
***
下午放學，窗外的梧桐由綠葉變得金黃，脫離枝幹，盤旋空中，緩緩落下。
孟甜甜背上書包，起身就準備往外走。
“孟甜甜，等等。”
是謝涼的聲音。
孟甜甜身形下意識一僵。
但很快，她轉過了頭，臉上堆起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有什麼事嗎？”
“上週說好的，這周我們一起回家。”謝涼盯着孟甜甜，還是很冷漠的眼神，卻不知怎地帶上了點彆扭和小心。
他好像有點開心。
但這是錯覺。
孟甜甜垂了垂眼，收斂着情緒，不想再給自己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好意思，我忘了說，這周我還是同林業約好了，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謝涼神情稍滯，微有弧度的嘴角緩緩下垂。
他沉默了幾秒，像是在思考着什麼，過了會，表情嚴肅道。
“孟甜甜，其實……”
“孟甜甜，你和那個叫林業的要去哪？我送你們啊。”
漫不經心的聲音在孟甜甜身後同時響起。
是不知道來了多久的謝衍。
……
孟甜甜：“不用，我們不順路。”
雖然不知道謝涼家住哪，但孟甜甜聽桑婉講過，她家和謝家正好在A城的對角線上。
孟甜甜說完便先走了，謝涼和謝衍這回都沒再說話。
等到孟甜甜的身影消失在十班門口後。
謝衍隨手靠在講臺上，同謝涼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目光都很波瀾不驚。
還是謝衍先開的口，語氣憊懶道。
“哥，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
“沒有。”
謝涼漠然地拿起包，出了教室，沒再看謝衍一眼。
***
孟甜甜騙人了。
她一個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這一週，林業和桑婉有專項輔導，並不需要她。
這條街上來往的學生，像她這個年紀的大多成堆擁簇，其中還有幾對大膽的小情侶，牽着手出現，並不在乎行人的目光。
孟甜甜目光閃過些微愣怔。
可以跟謝涼回家這件事。
上週是好消息，這周成了壞消息。
中間，只是過了一個週末。
孟甜甜停在了一棵梧桐樹下，垂眸看着鋪滿地的梧桐葉。
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事物，卻都…好像謝涼那張引人垂涎的臉。
她頓了頓，難得氣急敗壞地抓着書包帶跺了跺腳。
強迫自己不要想起謝涼。
不要再……
孟甜甜眼眶忽然有些酸脹，感覺過不了多久就會浮現水意。
她快速仰了仰頭。
硬生生想憋回去。
她是個成年人了。
不會因爲一次變相被拒絕就哭鼻子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孟甜甜咬了咬脣，擡手胡亂地在眼上擦了一下。
繼續若無其事地回了家。
卻沒注意身後不遠的拐角，有一道身影淡淡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