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節的時候,班裏只剩下了孟甜甜和謝涼。
早上的羞赧,在孟甜甜消化了一天的知識後,終於得到了緩解。
不過,謝涼的表情卻沒有早上那麼明朗。
兩人的氛圍略有些僵持,或者是謝涼單方面的僵持，孟甜甜顯然一副狀況外的表情。
先前，謝涼的手機放在桌面上明明暗暗，壁紙是一位笑容可掬對戴着眼鏡的可愛女生。
一個跟孟甜甜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生。
“這照片你什麼時候照的？”
“今天早上。”
孟甜甜細細的眉頭輕輕皺了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謝涼,你看過《潛伏》嗎？”
謝涼不明所以地搖頭。
孟甜甜意料之中，輕聲提醒：“雖然我在這方面也沒什麼經驗，但我覺得你把我照片設爲壁紙一定是一個錯誤行爲。”
謝涼臉色微沉：“爲什麼？”
孟甜甜眉梢微挑,呆呆眼裏全然不解,一副“你今天怎麼突然有點笨”的表情：“先前我們不是說好了高考前不早戀嗎？”
話音一落,謝涼冷淡的神情一頓,像是卡住了話頭。
孟甜甜沒注意謝涼細微的變化。
嘗過暗戀滋味的她,在確認了謝涼心意之後，忽然就理解了當初謝涼的決定，並且舉雙腳瘋狂表示支持。
畢竟，昨晚的她，因爲狂喜，一整宿都沒睡着覺,還大半夜起來對着鏡子唱着她知道的爲數不多的小甜歌。
嚇得半夜上廁所的孟父差點懷疑孟甜甜中.邪了。
所以,早上孟甜甜才自告奮勇當起了“口號先鋒”,琢磨要比以前更努力學習纔行。
孟甜甜嘆了口氣。
“戀愛真的太影響學習了。”
還有謝涼那羣“哐哐撞大牆”的瘋狂粉絲……
孟甜甜頭頓時突突疼，瞥了眼謝涼的手機繼續道。
“壁紙這件事，如果被別人發現了，不就知道你我…嗯嗯……”
“不過，你也別太往心裏去，你以前沒做過這樣的事，偶爾犯了一點小錯，都是可以理解的。”
怕直觀點出謝涼的錯誤，會有損他的自尊心，孟甜甜還好心補了一句安慰的話。
當然謝涼一個學神級的人物竟然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孟甜甜……
別提多高興了！
果然，戀愛會使人降智，受影響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尤其謝涼犯了一個比她還蠢的錯誤時，孟甜甜被壓多年的怨氣，竟然得到了一丟丟的釋放。
孟甜甜難得嘚瑟，忽然有了好爲人師的自覺，清了清嗓子道。
“我覺得以後我們在學校就保持一定的距離，正好能夠專心學習，你也不用特意…不對，爲了不想揣零錢給我買早飯了，像去圖書館這樣的，最好還是叫上林業或者杭晴他們，這樣不會惹人懷疑……”
“巴拉巴拉……”
孟甜甜沒搞過“地下關係”，但也看過電視劇，說起隱蔽套路來一套一套的。
她以爲謝涼不懂這些，還一條一條告誡他。
言語真摯，像是把這件事當成頭等大事來辦。
然而…謝涼的臉卻越聽越黑。
直到聽到——
“要不，從根源解決。”
“我們不當同桌？”
謝涼抿得死緊的脣終於動了：“不行！”
孟甜甜聽到謝涼的話，眼裏劃過一丟丟糾結，捧着臉想了一會，才略顯勉強道：“也行吧，那就更需要我們打起精神來些。”
謝涼呼吸稍微綿長了些，像是在平復着什麼情緒。
幾秒後，謝涼眉頭微有攢動：“孟甜甜，其實當初……”
“謝涼，我真的覺得你好有先見之明。”
“那個時候，就發現這件事對我們的影響了。”
“我之前還不太理解，不過我現在特別能理解你，你放心，我一定會聽你的話。”
她說到這微微頓了頓，然後瞄了一下四下無人的教室，悄悄湊近謝涼耳邊，吹着熱氣。
“我們的事，高考完再說。”
謝涼的眉本來有壓下來的趨勢，可感受到孟甜甜眼裏的晶亮，卻也只能淡淡潦草收了尾勢。
薄脣微抿：“嗯。”
像是透着些許抑鬱和無奈。
***
當然，答應的前提是，謝涼以爲自己是個有自控力的人。
然而，後來的那幾天……
孟甜甜只顧着學習，不搭理他。
臉黑。
孟甜甜跟他說話客客氣氣。
臉黑。
孟甜甜極力減少跟他單獨相處。
臉黑。
……
氣壓越來越低的謝涼，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又是一節自習課。
孟甜甜難得放下對習題冊的癡迷，伸手懟了懟謝涼的手臂，小聲叫道。
“謝涼。”
“嗯？”
“你別轉過頭來，就保持看書的姿勢，這樣就沒人發現我們在說悄悄話了，別忘了潛伏潛伏！”
“……哦。”
“謝涼，我有件事想找你幫忙。”
“提前說好，我就是問問，你要是不想…可以不做。”
“什麼事？”
“我能找你要個簽名嗎？”
“？你要做什麼？”
“就…你學習比我厲害，我想着有你的簽名，我的考試運應該會好一些。”
“想壓過我？”
“不不不不…我們這是良性競爭不是嗎？”
說完半晌，謝涼沒回話，孟甜甜有些急，以爲謝涼不想答應，剛準備再懟懟他，耳邊卻聽到謝涼的聲音。
“行，我明天給你。”
第二天，謝涼給了孟甜甜一個信封。
孟甜甜微愣：“直接給我簽名就好了，怎麼還包個信封？”
謝涼眼眸微移：“……儀式感。”
孟甜甜有點聽不懂，但看謝涼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琢磨這也不是個重點，接過信封，在謝涼跟前晃了晃。
眉眼彎成月牙：“這一定是會被珍藏的簽名。”
謝涼眸子閃了閃：“應該吧。”
謝涼似乎還有話沒說完，看着孟甜甜拿着信封左看右看十分滿意的模樣，抿了抿脣道。
“你記得回家再看。”
話音微落，謝涼耳後爬上突兀的紅。
……
事實上，謝涼的話，被孟甜甜一字不落地轉達給了…佟剛。
當然，這個簽名…也是孟甜甜幫佟剛要的。
孟甜甜同謝涼關係轉變後，不死心的佟剛又找了孟甜甜一次。
這回，孟甜甜興許是看佟剛可憐，也興許是不忍直視金剛落淚，沒忍住就答應了。
當然，佟剛的資深後援會會長身份多年沒暴露，也不能折在孟甜甜手上。
所以，孟甜甜就謊稱是自己要。
當夜。
佟剛粗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張薄薄的信封，將其放在一個精緻的古董瓷盤裏。
他先是點好了燭臺，香爐裏也飄出了淡淡的檀木香。
自己還特意淨手，擦了櫻花味的護手霜。
做好這一系列準備後，佟剛纔再次出現在古董瓷盤前。
金剛眼盯着信封，謹慎地拆開，小心地抽出簽名卡片。
凶神惡煞的臉隨着卡片的緩緩抽出，慢慢笑出了一朵花。
但下一刻，佟剛的花朵臉僵了。
不過幾秒的瞬間，扭曲變換成便祕的金剛。
他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誰能告訴他，爲什麼謝涼的簽名卡片上會出現——
一個光屁股的丘比特？！
還是臉頰抹了高原紅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