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是片刻功夫,他便愁眉苦臉了,徐公道再次覺得胸腔裏彷彿憋着一股氣一般,極其地壓抑、痛苦和難受。
“你也出來了?”
一個成熟的女人聲音從走廊底部傳來。
徐公道順着聲音的源頭望去,看見女人的臉的時候,忽然怔住了。
這是一張清瘦而秀麗的臉,尖下巴,大眼睛,此刻在會議室外長廊昏暗的燈光的襯托下,顧凌更顯得散發無比的魅力。
“我出來透透氣,你還沒走呢。”徐公道尷尬的笑着,一邊迴應顧凌,一邊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
“我要坐班車回去的。”顧凌站在徐公道面前,她的個子與徐公道差不多,因爲身體瘦削,所以遠遠地看去,有一種比徐公道要個子還要高的錯覺。
“好吧……”
徐公道英俊的臉龐帶着漫不經心而複雜的微笑。
顧凌看了眼徐公道,然後就繼續向前走去了,好像是會議室的方向,可能是要重新回去了,因爲這樣冒冒失失的行爲在顧凌的職業生涯裏從未遇見過,所以她打算現在進行一些補救。
“等等。”徐公道轉身,捏着拳頭,雙臂裏的血管急速的收縮着,只覺得兩隻手充血感很強,心裏的話也猶如火山噴泉,只差一點壓力就要爆發而出了。
“有……什麼是嗎?”顧凌的眼睛似乎剛剛哭過,有些水汪汪的。
徐公道看着女孩這雙眼,忽然心疼更甚,喃喃自語道:“是我做錯了嗎?”
他的話像烙印一下刻在顧凌的腦子裏,她睜大眼睛,很喫驚,也很驚訝……
“你……沒錯,是我錯了。”顧凌聽見徐公道的話的時候,真的很意外,她原以爲自己故意在記者會上刁難徐公道這個年輕醫生,他一定會很討厭她,沒想到此刻徐公道竟然問她是不是他做錯了……這樣的事情簡直不敢想象。
顧凌並不是不分青紅皁白的人,她是個新聞記者,也是有着基本的良知,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只是心裏對基層醫院的抵抗感太強,所以纔會鬧出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情。
她現在回想起自己以前故意刁難過的醫生,感到十分痛苦,她聲音因爲難過而十分悲傷:“錯的一直是我。”
徐公道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顧凌,像看着一個小妹妹一樣,情不自禁就想伸出手撫摸顧凌的腦袋,安慰她,可他的手就要落下去的時候,手忽然又停止了。
“你怎麼就哭了呢,女孩子哭起來可就不好看了。”徐公道勉強笑着道,他安慰的口吻讓顧凌確實有些恢復了正常的情緒,水汪汪的眼睛也停止不緩緩不斷溢出的眼淚。
“等下給人看見了,你女大記者可就丟臉了,這麼大了還哭呢,會讓人笑的。”徐公道繼續嘗試着去逗樂顧凌。
顧凌深邃的眼神裏淚水下落的速度已經停緩了,但是臉上還是一片愁容,整個人的氣質也散發着悲傷。
徐公道沒有辦法,只能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鐗,兩隻手拽拉自己的臉,扮了一個鬼臉。
徐公道聽見顧凌在罵自己,豁然開朗地笑了。
兩人對視,看着彼此,忽然都露出了笑容。
“徐醫生,謝謝你。”顧凌道。
徐公道擺手,示意無需感謝:“看見你在哭,我在會議室就很愧疚,心裏悶得慌,現在出來遇見你了,也是正好彌補下。”
“跟我走。”顧凌拉着徐公道的手,朝走廊底走去。
“去哪?”徐公道不知所措地跟着顧凌就朝着走廊的另外一個方向去了,這條走廊的終點好像是幾個廢棄的房間,徐公道茫然地就這樣跟着這個女孩超前而去,甚至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一切都顯得太突然。
顧凌沒有搭理徐公道,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拽着徐公道就管她自己向深處的黑暗而去。
不斷地接近走廊底部,這邊的燈光什麼都壞了,光線變得越來越黑暗,四周也沒有門窗,所以光線照耀不進來,所有的光亮全靠着頭頂佈滿灰塵的日光燈,地面距離燈有將近3米,燈具用了很久,本身光芒就很微弱了,加上走廊裏的水汽也很重,所以燈光就顯得無力。
“你到底想幹什麼?”徐公道有些害怕了起來。
他和顧凌只不過是一面之緣,難道她還能因爲生氣然後對他痛下殺手?
徐公道腦子裏突然出現了很多偵探小說裏的碎屍案情節,劇情裏殺人犯也會把要殘忍殺害的人拖進走廊……
徐公道越想越害怕,直接停住腳步就掙脫了顧凌的手,拔腿就想跑走了。
“徐醫生……就這裏了……”
顧凌指着一個房間忽然開口道。
徐公道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房間,大門緊閉,房間號是420。
“這裏是?”徐公道有些詫異,他來醫院一個禮拜了,這層樓只來過會議室,並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這裏是醫務科。”顧凌沒有感情地淡淡道,她用手去推門,大門緊閉,四周安靜。
“不對呀,我們醫務科不在這裏,是在三樓。”徐公道將信將疑道。
他之前有去過一趟醫務科處理瑣事,所以對顧凌的舉動感到詫異和不解。
“老的醫務科。”顧凌道。
“你來過?”
“嗯……我目前就是死在這個醫院的,當時我還小,父親拉着我就是在這裏和醫院吵架。”
“你的母親?”徐公道倒吸一口涼氣,他對顧凌的是越看越不懂了。
顧凌:“我是喬星街道本地人,我的母親以前因爲服農藥,然後在喬星社區醫院沒搶救過來,死掉了。”
徐公道心中震驚,他口吃了:“你……你……你說你母親是在我們出意外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