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躺在牀榻上，望着張晶晶褪去的守宮砂，許久未說話，心中在無限沉思。
多日將身體給了我，世伏這個暴君肯定會殺了她，不妙，多日就是想在我離開吐谷渾後，尋死。
張晶晶站了起來，被摧殘之後全身搖搖欲墜，重新披上了斗篷，望着楊聰，心願已了，從容說道：“楊大哥，這是我自願的，從今以後你......”
楊聰打斷了張晶晶的話，“對！從今往後，我們在灞下就幸福的生活，你被本公子禁足灞下這個懲罰，永遠不會被取消！”
“你獻身有功，本公子還要封你爲灞下村正，多日！我會帶你走！”
楊聰這一頓肺腑之言，竟然讓生離死別的張晶晶露出了笑容，她本來是想告訴楊聰，你們走吧，永遠不要回來了，但是她做不到。
張晶晶心裏咒罵自己無數次軟弱、無能，但是依舊說出了一句，“我相信你......”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是國師伏允，“晶晶，來不及了，準備離開！”
張晶晶面色紅潤，依依不捨的隨着僕從離開。
楊聰披上了睡袍，遮住了裸露的身體，“難不成，二可汗就在門口一直在聽我們那個？”
“等了這麼長時間，就是想和李兄弟聊聊。”國師伏允此時扔給楊聰一桶馬奶酒，“一起喝兩杯？”
“那真的是求之不得啊！”楊聰邀請國師進去了房間。
國師伏允關上門，終於摘下了鐵面具，露出了自己那種深邃迷茫的臉。
楊聰淡淡一笑，“二可汗，怎麼如此乾脆就攤牌了？”
楊聰心中知道，二可汗伏允摘下的不光是面具，而是心中的枷鎖。
伏允喝了幾口馬奶酒，豪邁大笑，“帶着面具做人，連酒都喝不了，有什麼意思？”
“哈哈哈~在隱忍這方面，本公子定要和二可汗學習！”楊聰的話中充滿了諷刺，“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竟然不敢真面目見人，也就是吐谷渾能幹出來了。”
“哈哈~二可汗的地位，在大隋，那就是忠孝王伍建章，靠山王楊林般的人物！我怎麼沒見過這兩個傻老頭，帶着面具，夾着尾巴做人？”楊聰繼續豪邁大笑。
伏允長久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喝酒，然後留下一行熱淚，“李兄弟恥笑的對，我就是窩囊，以前沒有救下允蘭，現在，現在還要看着允蘭的孩子去死......”
“吐谷渾處於大隋與西域之間，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牛羊健碩，子民質樸，爲什麼發展如此平庸？”楊聰質疑道。
伏允的內心徹底被破了防，他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
但是楊聰依舊要殺人誅心，“因爲上樑不正下樑歪，就拿大隋楊堅大帝和吐谷渾的世伏可汗來比較，甭說大隋國力遠強於吐谷渾，哪怕雙方持平，就憑藉統治者的能力和素質，吐谷渾就是爲奴的命運！”
“爲奴？李兄弟爲何要如此咒罵吐谷渾？”二可汗伏允若有不滿。
“哈哈哈，爲奴都是給足你們面子，能活着就已經是萬幸！”
楊聰一躍而起，開啓靈魂三連問：
“紙包不住火，你以爲吐谷渾一直在斂財，購軍備，意圖發起戰爭，大隋的皇帝難道會不知道？”
“吐谷渾名義上歸順大隋，又和東突厥聯姻，你以爲大隋的皇帝會不知道？”
“你們的大漢對和親公主的態度如同下賤的奴隸，你以爲大隋的皇帝會不知道？那可是獨孤伽羅皇后的親生女兒！！”
二可汗伏允已經瑟瑟發抖，滿臉都是冷汗，他是冷靜的，楊聰說的一切並沒有誇大其詞。
“李兄弟，你、你是說，師出無名？”
“二可汗，你能對我摘下面具，我也會對你掏出心窩子，實不相瞞，我並不是李密！”楊聰終於攤牌了，“鄙人官職微小，不值一提，大隋灞下郡公、右領府軍中郎將，楊聰是也！”
楊聰這一下自報身份，對於二可汗伏允，猶如晴天霹靂，直擊靈魂深處。
“生、生子如楊聰，家產去、去無蹤，你是楊聰楊玄感！！！”
楊聰的官職確實不值一提，大隋的公侯有小百人，可是，楊聰的父親，越國公、內史令、御史大夫楊素，楊聰的準岳父，忠孝王、軍權在手的太師伍建章......
“師出無名？哈哈哈哈~~~~”伏允終於慘笑起來。
神特麼的師出無名，殺了楊玄感絕壁就是一場大戰，楊聰的身份，足足夠夠讓整個吐谷渾陷入地獄。
可，可是我的大哥，大可汗世伏，按照他的性格，一旦發現聖女被奪去貞潔，他怎麼會放過楊聰？他就是個野獸，根本不會考慮這麼多，到底應該怎麼辦？天神啊，難道你真的要懲罰吐谷渾？
楊聰已經看出伏允的內心已經崩了，開始打感情牌，“舅舅，晶晶是我的女人，我不可能看着她被大可汗殺死！”
“在我和晶晶的心裏，只有你纔是我們唯一的舅舅，你懂我的意思！”楊聰做最後的暗示，“事情就這麼簡單，我若留下戰死，吐谷渾陪葬，我若帶着晶晶離開，吐谷渾可以多活今天，你怎麼選！”
被楊聰稱爲舅舅，二可汗伏允內心爲之一顫，但是他的回答也給楊聰一次靈魂打擊，“若我想說，我想讓吐谷渾一直活下去，應該如何？”
“給我個能和大可汗獨處的機會，哪怕只有一秒，我會想辦法，擒賊先擒王，到時候，你指揮兵馬，放我和晶晶出城，吐谷渾就是你的了！”
楊聰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眼冒着火，這哪是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能說出的話，在伏允的眼中，楊聰更加像一個帝王！
伏允唯唯諾諾半生，竟然被楊聰一句話給點燃了心中之火。
父汗呂誇在世時，就很喜歡自己，覺得自己有治國之才，甚至連大隋的長樂公主，都是父汗爲自己求得聯姻。
這是伏允一生唯一一次站在大隋的土地上，見到了那個讓她一生難忘的女人，長樂公主。
可是，父汗回到吐谷渾後，身體突然垮了，大哥世伏背後勢力強大，父汗自覺無力迴天，爲了吐谷渾的和平，將汗位傳給了世伏。
伏允永遠忘不了老可汗離世前握着他的手，說了三遍，“國家穩定，百姓安居樂業！”
就爲了這一句國家穩定，大哥伏允搶走了長樂公主，伏允忍了。
爲了這一句國家穩定，伏允被奪走所有權利，帶上鐵面具，成爲一個賺錢和管理人民的工具，伏允也忍了。
可是大哥的所作所爲，遲早會讓吐谷渾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躲過了一個楊聰，還會有千千萬萬的楊聰出現。
伏允終於深吸一口氣，釋懷了，“祭天，只有將罪人推入神鳥塔，神鳥殺了罪人後，大可汗就會獨自進塔刨出罪人的心臟，獻給天神，到時候，只要你活着，你就可以制服世伏！”
“神鳥塔裏，飼養着吐谷渾的神物神鳥‘鴆’，如果你能在鴆的爪牙下活下來，我就承認你是吐谷渾的救世主，這是你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