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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澄倒吸一口氣。
她被傑的腦洞折服了。
心死後復活的戚風還是“戚風”嗎?
確實,也有可能是得到了姐姐身體的妹妹。
她現在和妹妹共用一顆心臟,這導致她全身都被妹妹的咒力籠罩——說是妹妹也不爲過。
而她凹的斷情絕愛小首領人設和原本的高專小蛋糕之間也有着本質上的性格差距——原本的解釋是“被特級過咒怨靈的妹妹同化所影響”,現在則可以直接用“妹妹即我”來解釋。
嘶。傑你真的是劇本大師啊!
千澄稍微想了想這個劇本要怎麼演。
妹妹是和戚風最親密的人,相處的時間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多,對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爛熟於心,奪得姐姐的身體、擁有姐姐的人性後,模仿起來也不會被任何人看穿。
她們本來,就是世界上最無法分割的、宛如同一人的雙子。
其他人可以透過妹妹裝扮的姐姐注視戚風,那麼,比任何人對姐姐的感情都要深厚的妹妹,說不定會瘋狂地絕望地思念姐姐,每天看着鏡中“姐姐”露出的笑容,着魔一般地對着鏡子伸出手,直到觸碰冰冷的鏡面——
然後,“哐當”破碎。
還挺帶感的。
i了i了。
千澄扼腕。
她怎麼就沒想到,現在再來這一套就圓不上了。
不過倒也不是很可惜。
從效果上看,顯然是她原來的劇本——讓夏油傑發現她心死存活的代價是喪失了對他所有的情感——來的更刀一些。
畢竟,她也從美美子那裏聽到了菜菜子對夏油傑做的事。
剛好可以打出一套組合拳!
但這並不代表夏油傑遞過來的劇本不能用。
完全可以給夏油傑搞個限定劇本,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在他自欺欺人後再慢慢揭開真相,讓他坐上小蛋糕號過山車嘛!
千澄滿意地想,決定見機行事。
她吐出一口氣:“你是這麼想的啊。”
說着模棱兩可毫無信息量的話,但赤色的頭髮卻像是佐證夏油傑的猜測般涌動的更厲害了些。
夏油傑輕喘着氣,薄汗從額前浮現:“……你一直陪伴着戚風,擁有她的記憶,繼承了她的大義,所以,你成爲了戚風。”
髮絲緊密纏繞,抵在他胸口的要害處蠢蠢欲動。
“真好啊,能看見你活着。”
夏油傑注視着她,露出了極輕的微笑。
“你是爲了保護你姐姐而生的,所以,在你看來,親手殺死戚風的我應當是你最厭惡、最恨的對象吧。”
“我不會與你爲敵,更不會傷害你和你的身體。所以,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
五條悟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們約好的嗎?
見千澄沒有說話,他握着千澄的手,包住了宛若利器的交纏頭髮,那之上的咒刃卻將夏油傑的手刮出了血痕。
然後,覆着的手帶動偏移,抵在了夏油傑的心口。
那被硝子的反轉術式治癒過的地方,已經癒合的不見疤痕,可現在因爲女性的觸碰隱隱傳來不容忽視的刺痛。
心臟鼓脹的像是要爆掉,痛的人幾乎無法站直。
近乎蠱惑的低啞聲線響起:“你想殺了我嗎?妹妹。”
被他的話語蠱惑,尖銳髮絲的前端刺入了人體薄薄的肌膚,在鮮血和咒力的汲取下瘋長。
!
這周目的千澄心理素質超強,對瘋批黑化免疫了。
所以她也只是心裏咯噔一下,沒有像以前那樣驚慌失措地讀檔,而是注意到了更多的信息——
夏油傑的眼底,有着宛若解脫的笑意。
!
不對勁!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疏漏。
倘若她真的是妹妹,而不是戚風。
那夏油傑早就因爲殺死姐姐這樣的理由被暴怒的妹妹用髮絲捅個對穿,然後包裹成繭消化吞噬了!
能不能就地辦了夏油傑另說,但絕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平靜。
當然啦,妹妹可能會因爲姐姐的遺願留下夏油傑一命,但除了性命之外的地方她都可以肆意奪取。
所以,這個人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嗎?
他真的將眼前的戚風視作了「妹妹」?
還是,只是在徒勞地自欺欺人?
又或者是,清醒地知道戚風還活着的事實,只是想贖罪一般求死,以命償命死在她的手中?
千澄沒由來地蒙上了一層薄怒。
不會讓你死的。
你必須站在光明的那一邊。
這可是玩家四十多周目的執念,哼哼。
所有的。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過去相處的情感被剝奪,未來面對夏油傑也不會再產生一絲半點的情緒。
即使擁有回憶,也無法像看電影一樣代入,由始至終都是極其冷靜的第三者旁觀視角。
所以她現在都不能有情緒,好氣哦!
玩家在原地乾瞪眼了幾秒,決定先存個檔。
【存檔成功】
在這個註定要被覆蓋存檔的世界裏,她就不要管什麼設定不設定的了,盡情地發泄對夏油傑的怒火吧,可惡。
千澄在髮絲被他送的更深的時候抽了出來。
她仰起頭:“可是,我纔不是妹妹。”
“就算是傑,這麼說我也會生氣的。”
夏油傑因爲劇痛皺着眉,臉色蒼白,沉默着沒有說話:“……”
不管夏油傑的真實想法如何,戚風等於妹妹這件事應該順應了他的某種情感上的期待。
既然如此就打碎嘍。
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你的幼馴染還在,她活啦!
——用溫柔的話語。
但是,
——不需要溫柔的神情和動作。
要讓他明顯感受到她的變化嘛。
沒錯,戚風活過來啦,可是已經不是過去的戚風了!
於是千澄湊近他。
“傑,你看起來很累,要再抱一下嗎?”
爲了還原記憶中的姿勢,她輕柔地將他推坐在地上,膝蓋分開跪坐在他的身上,像是童年時那樣將自己的懷抱給了他。
夏油傑擡起手,卻在觸碰到她之前看見了女孩子淡漠的目光。
他的手落下了。
千澄擡起頭,那一點血珠也被她捲入了脣中,給她的脣色增添了一點赤紅。
“我是戚風,被你親手殺死的……戚風。”
她惡意地強調道,將他臉部的每一次顫動都記在了心裏。
果然,就算他在剛纔的對話中自己承認了兩次,但戚風本人說的殺傷力顯然max嘛!
“但是沒關係,我活過來了,心臟,有在跳吧?體溫,是熱的吧?好好確認我的存在吧。”
“你高興嗎?傑。”
應該是高興的吧。
她感受到他僵硬的身體和劇烈的心跳聲。
但是,爲什麼不說話呢?
一直悶在心裏,多痛苦的事都不去分享,只知道憋在心裏,那別人怎麼知道呢?
……算了,他就是這樣的人。
包括這周目在內的四十多個周目,千澄只被夏油傑選擇過一次,還是荒謬的私逃出國。
這個討人厭的猴子,既然不想說話的話,那就不要說話好了。
於是千澄盯住了他的嘴脣。
千澄捧起夏油傑的下頜,摩挲着他硬挺的輪廓線條,低下了頭。
髮絲垂落擋住了彼此的神情。
那眼眸中的最後一點光,也在少女覆下的陰影中消散了。
一點。
一點。
像是泡沫。
也像是虛假的幻夢。
“我說過,別哭,我在的……對吧?”
“…………”
他不動了,忽然攻勢猛烈地按住她的腰,猶如水一樣將喘息淹沒到脣齒之間,擠佔着肺部的全部空氣。
溫度不自覺攀升,肌膚泛起難耐的紅色,額角不住有汗珠淌落。
【即將進入快進模式】
好傢伙。
竟然快進了誒!
不過,和禪院甚爾外放到難以忽視的荷爾蒙不同,剛纔的情況,如果一定要找個元兇的話,怎麼看都像是千澄的錯。
再加上這個檔一定會被覆蓋,連存檔都不會。
所以千澄就暫時隨他了。
她還沒有完全盡興,想再看一下事後再讀檔。
千澄安靜地等待着。
在這難得的時間裏千澄想起了現實的事。
因爲之前的倉庫之緣,她和吉野順平更熟悉了……後者對她單方面的。要說朋友也不算,依舊是普通的前後座關係。只是他偶爾會向千澄說自己在電影上的喜好,還會給她隨手帶自動售貨機裏販賣的甜品。
無法拒絕。
要不要做點小餅乾回禮呢?
社恐想了想,艱難地做出了選擇題。
偷偷地放在抽屜裏,再寫卡片告訴他感謝照顧吧。
這樣就能避免說話了。
她神遊回來一看遊戲還在黑屏中。
怎麼這麼長?
還沒skip完??
遊戲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