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說你選的是什麼人家!我和你嬸孃好聲好氣地上門,商量你和陳家老二的婚事提前辦的事,好傢伙,陳家竟然不願意!”姚母沒好氣地數落着。

    姚杏站在那,低着頭,任憑她說。

    “如果不是我態度強硬,直接告訴他們,若他們家願意提前辦,嫁妝家裏多給兩成。如果不願意,那就退親,但他們陳家下的定禮,我們家只退一半。若不是這通威逼利利誘的手段下來,這事還有得磨呢。”

    姚母說完,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便揮揮手打發她離開。

    那天之後,姚杏安分了很多,也沉默了。

    她從姚母的房間出來,就看到她小姑和堂伯站在檐下說話。她腳步停頓了一下,沒有過去,而是轉身回屋了。

    姚春暖和大堂哥姚慶豐也看到她了,兩人卻不是很在意。

    夏天的雨總是來得又急又快。大堂哥是過來給她送消息的,正好被這場大雨困住了。

    “明天開始提審王韓兩家了,去看看嗎?”

    姚春暖伸手接住檐前滴落的雨水,“不去。”

    她的心情也隨這雨天,悶悶的,不得勁兒。所以聽到他的話,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又不是沉冤昭雪真理得明的案子,去了也只是給自己添堵。她雖然不是什麼徹頭徹尾的好人,但還是希望這個世界好人多一點的。

    可惜,這世界就是喜歡將好人變成壞人,這場王朗黑化的重頭戲啊,使一個陽光開朗的帥小夥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陰謀家。

    她嘆息,好人又少一個,這社會又難混了一點。

    姚春暖不去看,是因爲早已知道結果,但姚家人不知道,自然是關心的。

    案情涉及王韓兩家,府伊前後審了一旬。

    姚家人的心情先是沉重,後面倒像是接受了最壞的結果,漸漸地都平靜下來了。

    大牢裏,隨着案子的進展,涉案的兩家成員心情也是起起伏伏的。

    即將最終審判,形勢並不樂觀,案情對他們很不利。

    男人那邊還好,有相對較高的抗壓能力,只是心情沉重。女眷這邊就不行了,所有人都呆呆地坐在牢裏,絕望的氣氛在瀰漫。

    魏秋瑜雙手抱膝,將臉埋在期間,啞着聲音說道,“也不知道明天是怎麼一個審判結果。”

    沒有人搭理她,沒有人願意開腔,每個人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我們會不會被殺頭?!”魏秋瑜遲疑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她一句話,引得兩個牢裏的女眷騷動起來。

    “殺頭?不會吧?”

    “娘,我害怕……”

    “不,我不想被砍頭!”

    兩個牢裏的女眷都騷動起來,有人開始低泣。

    王夫人輕喝,“都別哭了,我們罪不至死。她不懂你們還不懂嗎?”說着王夫人還淡淡地掃了一眼引起恐怖的魏秋瑜。

    魏秋瑜訕訕的,“不用殺頭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活下去,纔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接着她故作輕鬆地道,“阿暖出去了,挺好的,我們這樣的下場,真沒必要再多一個她。”

    王家這邊,一個庶出的媳婦子張氏掀了掀眼眸,冷嘲道,“你倒是好心。”

    “阿暖這樣做是有苦衷的,你們不要怪她。”魏秋瑜說完這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氏瞧見她一副‘我有事,但我不說,你們快來問我呀’的樣子,不屑地撇了撇嘴,魏秋瑜這手段簡單直白得可笑,她十五之後就不玩了的把戲,她倒是玩得起勁。而且她是不是忘了?上次姚春暖來牢裏看她們順便給她們送餅時,姚春暖對她那叫一個不客氣,話都差點懟到她臉上了,她現在怎麼還一副兩人很要好,能代表對方說話的樣子?

    不過,她們現在都這樣了,也無所謂被不被利用了,就聽聽她說什麼好了。

    於是,她冷冷地接話,“她能有什麼苦衷?”

    只見魏秋瑜遲疑了一下,才道,“阿暖她——她懷孕了!我知道她是想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纔會狠心和王家脫離關係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魏秋瑜這話讓王家女眷們集體出聲。

    “你說什麼?”

    “姚春暖懷孕了?”

    “你怎麼知道的?”最後一句是王大嫂問的,她管理內院,上個月姚春暖還有換洗的,連她都不知道姚春暖懷孕了,魏秋瑜是怎麼知道的?

    魏秋瑜雙手捂住嘴巴,眼裏驚慌失措,像是剛察覺自己失言了一樣。

    張氏嘖嘖有聲,這魏秋瑜可以啊,嘴上笑嘻嘻,底下下手那叫一個狠。姚春暖成親半年,沒有孩子,能脫離王家這泥沼,真多虧了上頭人拿大放小,不欲弄得民怨沸騰的心思。如果她懷了王家的子嗣,那肯定得回來大牢了。

    聽到這個消息,王夫人又驚又怒,驚的自然是姚春暖懷孕了,孩子是她家老二的,怒的是魏秋瑜的所作所爲,略微一想,便知道她是見不得姚春暖過得好,想借刀殺人,拉她下水。

    其餘人也漸漸平靜下來了,魏秋瑜在這個時候捅出姚春暖懷孕一事,指定沒安好心,她是將她們都當成了蠢貨不成?

    王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韓夫人說道,“好,很好,韓夫人,你們韓家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今日種種,我王家是記住了。”

    說實話,她已預感這次他們王家怕是好不了了。如果魏秋瑜沒捅出姚春暖懷孕一事,他們王家有可能還能遺留一點血脈。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無辜被王夫人掂出來的韓夫人,不悅地道,“就你聰明,別人家的事,你摻和什麼?”

    在場的女眷哪個不是千年的狐狸,她這點小伎倆,能糊弄得了誰?

    王夫人或許不在意和他們王家斷絕了關係的姚春暖,但一定在意她肚子裏的孩子。魏秋瑜這麼一揭露,等於絕了她那孫子的活路,狠狠地得罪了王家。

    要擱以前,得罪便得罪了,現在,多條人脈多一縷生機,多得罪一個人,或許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蠢貨!

    魏秋瑜嘴巴發苦,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痕跡太重呢?可是她也沒辦法,在大牢,無人配合,可供她發揮的餘地不多,而且她再不說就沒時間了,明天就判他們流放了,她總不能在最後關頭高聲喊出這個祕密吧?

    最後一天提審,王韓兩家最終被判了流放。王家的流放之地是一千四百里外的伊春,伊春位於大涼國東北。而韓家就比較不幸了,他們的流放之地是豐慶,那裏比伊春更北,也更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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