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袍的厲王緩緩蹲下身子,如墨般的長袍堆疊在腳下,他撫了撫君千曦稚嫩的面頰,低低地笑起來,那雙透徹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羽君千曦:“你不怕我麼?”

    君千曦目光模糊,此刻纔看清,原來這男子臉上全是駭人的傷疤,看起來像是曾經被火燒過。

    然而君千曦毫無懼色,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稚嫩的面頰上,那雙眼睛,清澈,透明,晶瑩剔透,黑白分明。

    沒有仇恨,沒有恐懼,沒有痛苦,只有一片純淨。

    縱使身染鮮血,亦平靜安然。

    正當厲王暗自低嘲,以爲自己不會得到迴應的時候,君千曦忽然動了。

    她踮起腳尖,在那佈滿可怖疤痕的面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很輕,很暖。

    那大抵是厲王這輩子都不曾得到過的善意。

    他顯而易見地愣了一下,繼而細細打量起君千曦。

    在此之前,他從未如此認真地審視過君家這位小郡主。

    雖然是個小啞巴,卻意外地讓人心暖。

    厲王這麼想着,略顯笨拙地避開她背後的傷,把人抱了起來。

    一股厚重的靈力從黑袍男人的手流入君千曦的身體,止住血流,溫養受損的臟腑。

    君千曦嫩生生的小臉,因爲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整個人都蔫蔫的。

    一雙精緻的小眉毛也皺得緊緊的,嘴脣被咬得發白,身體更是時不時地顫抖一下,一雙小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襟。

    但從始至終,她都沒哼過一聲,也沒掉過一滴眼淚。

    厲王是真心沒見過這麼硬氣的孩子。

    憑心而論,瑞王妃那根鞭子是真的夠狠毒,上面全是可怖的倒刺不說,更是由少見的炎蛇骨煉製而成,還用藥汁浸泡過,一鞭下去,不但皮開肉綻,更是會帶有灼燒一般的劇痛。

    厲王接鞭的左手,只是皮肉傷,論傷勢遠遠不如千曦的後背嚴重,但此刻也是如烈火焚燒一般疼痛不已。

    但君千曦這麼小的年紀,這麼重的傷勢,竟還能忍得住不哭?

    厲王心中驚詫不已,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君千曦這具身體,畢竟只有五歲,很快她便撐不住,在厲王略顯僵硬的懷中徹底昏了過去。

    待到醒來的時候,她伏在牀上,背後的傷已經包紮好,鼻翼瀰漫着濃郁的藥香。

    她認出這是自己的房間,覺得暫時安全了,稍稍鬆了口氣。

    “爺爺的小曦兒受苦了,都是爺爺不好,唉……”君浩坐在牀邊,輕輕撫着君千曦的頭,語氣無比歉疚。

    他的眼睛通紅,其中有着隱忍的怒火,可見君千曦受傷對君浩的刺激不輕。

    君千曦一聲不吭地伏在牀上,感受着那有力卻又有些粗糙的大手在自己頭頂輕輕摩挲着,胸膛中有一股暖流正在緩緩流動。

    “小曦兒乖乖養傷,爺爺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傷了你的壞女人,等小曦兒傷好了,爺爺帶你去出氣!”

    “爺爺的小曦兒,豈是他們能欺負的,他們瑞王府可真是長本事了,竟然敢在將軍府裏欺負小曦兒,怕是忘了爺爺我的斷海刀有多利索!”

    “爺爺已經給你舅舅遞了信,估摸你舅舅很快就會過來看你了,到時候讓你舅舅先收拾他們一頓,然後爺爺再收拾他們一頓,保準讓他們哭都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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