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忽然跪倒。正是昨夜去木府送帖子的那小廝,冷初辰看了一眼,還有些印象。

    “王爺請饒恕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是一時迷了心竅,才口不擇言!”說着,平安匍匐在地,磕頭。

    一聲比一聲響亮。

    封布言被這聲音嚇得頭皮發,急忙去拽他:“平生,你快起來!”

    平安磕頭的動作略微凝滯。

    封布言於是看到他額頭已經腫了起來,心下十分自責:“你何必要爲我求情,你把自己弄傷了!”

    平安小聲嘟囔:“小的不是平生,是平安啊。”

    這聲音不大,但架不住周圍安靜。

    於是聽得很清楚。

    現場瀰漫着尷尬的氣息。

    還有一聲“噗嗤”笑聲,很不和諧。

    與初顏一起跑來看熱鬧的丫鬟將笑不笑,知道自己被發現,就傻眼了,愣愣站在原地。

    因爲那一聲嗤笑,她倆被人發現了。

    且來揪她們出去的,是白無常。

    初顏來看熱鬧,還是被那丫鬟拉過來的。

    不說是爲了看熱鬧來,而是那丫鬟正好今日負責打掃會客廳。

    好巧不巧,王爺在會客廳會客。

    她知道今日王爺心情不佳啊,哪敢來,所以拽了初顏。

    “反正你沒事做,就是喫東西嘛。你把喫的帶上,陪我一起好不好?”

    初顏正喫着點心,本就喜歡喫的她,這會兒心情好得不得了。

    自然是答應了。

    適逢冷初辰與封布言針鋒相對,丫鬟與初顏便就默默躲在一邊兒,假裝不存在。

    “王爺,封公子要幫的那人,就在偷聽呢。”

    被帶到堂內,白無常一句稟報,初顏頓時白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道他這介紹方式十分特別。

    白無常似有所感,微微側了身看了一眼初顏。

    尷尬的場面有繼續尷尬的趨勢。

    好在初顏化解了。

    她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也沒說什麼話,就只是將自己方纔沒嚥下去的點心,吞嚥了一下。

    這聲音,確是突兀。

    這時候,初顏身邊的丫鬟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並非是平安跪地那般,是爲了身邊的主子求情。

    這丫鬟跪倒在地,是直接將初顏置於了火爐上。

    “王爺,小丫她明知王爺在會客,還偏要拉奴婢來看熱鬧。她,她威脅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來偷聽的呀!”

    說罷,丫鬟也是跪地磕頭。聲音沒方纔小廝的響亮,但也是實打實的磕頭。

    是怕王爺怪罪她偷聽,還偷笑。

    初顏覺得這禍闖的有點大,不然那丫鬟不至於這麼快撇清罪責吧。

    想想也是,那沐王自己就是個頗講原則的人,更何況是他的王府。

    偷聽人講話本就不對了,何況被偷聽的是王爺,偷聽的不過是倆丫鬟。

    但是那丫鬟拉自己背黑鍋就明顯不必了啊,你實話實說是來打掃,就是來得時間不對,不好闖入,只好站着不動唄。

    沐王不至於蠻不講理吧?

    但,既然那丫鬟已經先替她認了罪,她再說實話,卻顯得是狡辯一般。

    初顏笑了笑,也不再掩飾自己喫東西的動作,還順帶將手心裏捏着的剩下的一口點心,放入了口中。

    衆人有點懵,即使冷初辰,也頗有些無語。

    “反正你們也發現我吃了。”初顏呢喃着。

    這話沒瞞過任何一個人的耳朵。

    這丫頭膽大包天,饒是在王爺面前都敢喫,那麼之前被指證是來偷聽,怕也不是冤枉她。

    初顏沒想到自己這行動直接讓她被認定爲,是故意來偷聽的。

    冷初辰看向初顏,眉頭微蹙:“你可知錯?”

    喫好了,心情就好,初顏笑得心滿意足:“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覺得府內好生無聊,隨便逛逛。”

    初顏想,順着這理由讓她出府纔好呢。

    不過初顏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這理由,正好用來討打。

    不過,這頓揍也是註定挨不上。

    付齡進門稟報道:“明仁堂問那丫鬟所中之毒從何而來,屬下已如實相告。”

    事情是這樣的。

    昨晚事多,今早事情也不少。

    封布言一大早來沐王府,木府那邊一大早就迎來了明仁堂的副掌櫃。

    無他,昨夜副掌櫃的孫長生徹夜研究如何解開丫鬟身上的毒,明仁堂掌燈到天明,一大早就傳的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都猜測明仁堂是不是,以後也會在夜晚開放了?

    這可是極大方便了有些病人。

    大家互相打聽,互相詢問。

    這才知道了原來昨晚有個病人,孫副掌櫃的徹夜研究怎麼救治那病人。

    “那病人是誰啊,竟然勞煩孫副掌櫃的徹夜不休?”

    “據說啊,是沐王府送去的病人。”

    “我聽說是中毒。”

    “還有明仁堂不能解的毒啊,不能吧?”

    “且看着吧,也許就是明仁堂打算夜間開放,放出來的消息呢。”

    衆說紛紜,真相被掩蓋其中,卻不爲人所知。

    昨夜裏孫長生派去請示木小沐,是否要救治那丫鬟,因當時木小沐心情低落,回答的是不要救了。

    但孫長生研究那毒沒研究出來,這不是救不救的事兒,是沒能力救啊。

    加之今早知道了大街小巷傳遍了明仁堂收了一位病人的事兒,孫副掌櫃的沒敢繼續遵照木小姐的吩咐放棄救治。

    此事事關重大,治不好勢必會影響明仁堂的名聲。

    於是孫長生今早親自去了木府。

    就在封布言單方面與冷初辰吵架的時候,木小沐已經在明仁堂救人了。

    毒藥是有些刁鑽,但木小沐自小學醫,不說手到擒來,也就是費了一點功夫,將毒給解了。

    木小沐和明仁堂一時間,聲名大噪。

    撇開明仁堂是否要在夜間設值班大夫不說,木小沐關心的是這毒是誰下的。

    她心裏隱隱有些猜測,但不敢確認。

    於是明仁堂來問付齡了。

    那中毒的丫鬟是付齡送去的,明仁堂來問,付齡自然如實相告。

    如實相告的結果,那肯定是初顏要有麻煩了,也或者是好事。

    這正是王爺的主意,付齡稟報的目的就是,彙報一下進展。

    這也恰到好處的,將封布言和初顏的過錯,都掀過一頁。

    畢竟,更重要的是木小沐的事情。

    “沐兒可還好。”冷初辰問。

    不過冷初辰想,沐兒既然能專心救治病人,大概是還好的。

    於是冷初辰覺得有些輕鬆了,似是如釋重負。

    付齡對此提問覺得奇怪,木小姐不是每日都很好嗎,且幾乎每日來沐王府啊。

    “王爺是指木小姐救治病人是否勞累過度?那倒沒有,木小姐親自坐鎮明仁堂,今日明仁堂許多人慕名前去就診。”

    答非所問,也怪不得付齡。畢竟付齡並不知道木小沐昨夜傷心不已。

    還是他家王爺傷的人家的心。

    “請沐兒來。”冷初辰看了一眼將將咽好點心的初顏,不自覺問了句,“就那麼好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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