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點點頭，毫不見外道：“那個，方纔我見你給那小廝藥。你那藥真的那麼好用麼，一日就能見效？我方纔磕頭也有些腫了，你把藥給我點兒？”
問着，卻似是是在下命令一樣。
初顏本不打算理會她坑自己一回，這會兒卻偏是忍不住了。
怎麼會有人做了錯事還啥感覺都沒有呢？
“不給。”
初顏拒絕的，也簡單直接。
並不給那丫鬟繼續說話的機會，初顏道：“你也別驚訝，想我怎麼忽然不好說話了？其實我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你方纔跑來拽我和你一起打掃，我因爲喫得好所以心情好才應了你。不是本分。你不謝我倒罷了，方纔卻將我推出去頂罪。“
那丫鬟又要講話，估計是說一些不是有驚無險之類的話。
初顏繼續開口：“我沒怪你，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可現在我比你還驚訝，我驚訝怎麼會有你這種，”初顏終於頓了頓，隨後道，“一本正經地坑人，偏一副大大落落的模樣，誰知內裏竟是恬不知恥。”
說罷，初顏覺得自己這口惡氣還沒出夠，急需一頓美味。
丫鬟沒讀過那麼多書，後面初顏說的那些話她沒聽懂，於是暗自琢磨，便讓初顏溜走了。
行至廚房，初顏撞見了廚娘。
彼時，廚娘正一副納悶，掀開幾個蓋子來看自己做的點心，是不是放錯了地方，不然怎麼感覺是少了幾塊？
初顏這纔想起來，方纔拿走喫的點心，還沒當面道謝。
想必就是這位嬸嬸——這沐王府廚房專門做點心的地方，非專人不得進入，且眼前這位阿嬸一身標準的廚娘打扮就不說了，再就是憑初顏走南闖北見過的大廚經驗，她斷定眼前這位廚藝不凡。
初顏忽然出現在廚娘跟前，伸手遞過一包藥來：“阿嬸，我見你走路有些遲緩，可是腿腳受傷了？我正好有一副活血化瘀的藥，你不妨試試。”
隨後，廚娘就問初顏如何發現的。
初顏道：“見得多啦，就如您做的好喫的多了，對有些喫的一看上去就知道好不好。我看您的病呢，就跟您看喫的一個樣。”
這比方打的，將廚娘逗笑了。
“那我就謝謝你了。”
“不用謝的，我方纔拿了您做的點心，還沒謝您呢。”
廚娘接着藥包的手微頓，面色帶了些遲疑。這丫頭是藉此讓自己不要怪她偷喫點心吧？
也罷，那點心不過是剩下了的，再放幾日就該壞了。她也是要將點心拿去給人分了喫的。
“你這丫頭，竟擅自拿喫的，也不問一聲。”
雖然心裏不怪，但是廚娘覺得有必要教育下這丫頭。
說到這，初顏臉上顯了些尷尬：“啊，我就是隨口一問，哪裏有可以喫的東西。管事的就給我指了指這一片。我以爲是可以喫的啦。”
原來如此。
廚娘神色緩和下去，心道管事對這丫頭好像頗爲特殊些。
要是尋常丫鬟敢找管事要喫的，怕早就挨板子了。
“嗨，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不是擅自拿的就好。”廚娘這次放心地將藥收下了。
“說來還要怪您的點心。”
廚娘一臉問號，正要給初顏再拿幾塊點心的動作也便頓住了。
初顏不客氣地，幫廚娘掀開了糕點盒子，眼神亮晶晶的。
“要不是這點心那麼好喫，我喫的簡直高興的要飛起來，也不至於被個丫鬟給騙走了。差點兒捱了一頓揍！”
廚娘看初顏，是一臉憤恨，似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不禁想起自己家裏的女兒，也差不多大的年紀，調皮起來與初顏一般無二。
“那你說說，如何受欺負了？”
初顏便就將那丫鬟帶自己去打掃，後來說自己偷聽的事兒，吐槽了出來。
廚娘只當是個笑話聽過，寬慰了初顏幾句。
“所幸沒受罰，你也不要太計較了。”
“哼，說出來心情好多了。”說着，初顏盯着盒子裏的點心，“要是再喫幾塊兒點心，那就立馬能忘了這回事兒了。”
廚娘不禁嗤笑，將點心取了給她：“喫吧。”
“多謝阿嬸！”初顏忙不迭接過了，一邊喫一邊誇讚道，“阿嬸做的點心真的超級好喫。我方纔還在王爺跟前誇了您呢！估計過不了多久，您的月錢就漲了！我看您年歲並不大，只是頗有些操勞了，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呢。等有錢了，一定好好保養自己，恢復到年輕時候的貌美如花！”
廚娘心裏泛過一絲暖。
爲人妻，爲人母，哪有不操勞的。加上家裏還有個生病的兒子，她雖然是在沐王府裏做廚娘，外人看來是高薪，體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若不辛勞一些，難以維持生計。
她年輕時候，是挺好看的，差不多是村子裏公認的美人兒。
只可惜，如今是沒那精力打扮。
這丫頭倒是觀察入微，也體貼。
看面孔挺新，大概是新來的。
這年紀被賣進來的，想必是知曉疾苦的。
廚娘想着，對這丫頭也喜歡了起來。
“這嘴饞的丫頭。”廚娘語氣裏，就不自覺帶了些寵溺。
初顏將廚娘哄得心花怒放，央她平日裏做了好喫的剩下的，給她留點兒。
廚娘哪有不應的。
府裏主子並不多，但是點心每日都做，木小姐來的話，還要額外準備多的。
但是又喫不完，剩下的多半是被廚娘安排分了給丫鬟們喫。
正喫着，就聽見有人喊她。
喊得是“初顏姑娘”。
初顏回過頭去，就見那白衣少年一臉好笑地盯着她。
“果真是愛喫啊。”白無常道，“方纔在王爺跟前喫，如今是在廚房裏喫。”
一衆人見過白雲白公子。
白無常身爲沐王的貼身小廝，身份比之一般的下人要高些，且是幾乎能影響沐王決斷的人，下人多是討好的。
初顏對白無常沒什麼好感覺，誰讓他嘲笑自己着。
不只是在沐王跟前說她偷聽，還嫌棄自己愛喫。愛喫怎麼了，又沒喫他家大米。
額，好像喫的是他主人家的。
初顏這一番腦洞後，便勉強停了喫的動作：“不知你找我何事？”